“玩笑？”顧婉婉微微一怔，淚珠還挂在睫上。手心似乎還殘留着夢境中、仙帝殘留的威壓，那氣息此刻給了她一絲對抗蕭宸的勇氣。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喉間的哽咽，擡起濕潤而明亮的眼眸，不再閃避、而是直視着九五之尊：
“陛下金口玉言，既已收回成命，免了長姐與葉禦醫的婚事…那長姐的姻緣，此後是否可憑己心，自主擇定？”
她的聲音帶着哭過的微啞，卻字字清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執拗。
蕭宸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那淚痕未幹，眼波卻如被水洗過的琉璃，清澈而明亮。
那份認真為她人争取的智慧模樣，褪去了平日的柔弱，綻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光彩。
他幾乎是着了迷地看着，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
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湧上心頭，手指不受控制地擡起，帶着一種近乎癡迷的溫柔，徑直伸向她的臉頰，想要拂去那礙眼的淚痕，觸碰那令他心旌搖曳的光澤。
指尖即将觸到那抹晶瑩的濕意——“啪！”
一聲清脆的擊打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寝殿内凝滞的空氣！鎮北王世子的動作快如閃電，寬厚的手掌帶着淩厲的勁風，毫不留情地将蕭宸探出的手狠狠拍落！
與此同時，瑞王與葉甯安仿佛心有靈犀，瞬間同步側身，寬大的衣袖與挺拔的身軀如同兩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嚴嚴實實地将顧婉婉護在了身後。
三人動作一氣呵成，形成一個無懈可擊的守護圈，将帝王那帶着不明意味的觸碰徹底隔絕在外。
蕭宸的手背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他猛地一愣，下意識地縮回手，低頭揉了揉那片迅速泛紅的皮膚。錯愕、惱怒、還有一絲被當衆駁了面子的難堪在他眼底交織。
他擡眼，對上的是三道冰冷而戒備的目光，如同三把出鞘的利劍，無聲地宣告着守護的底線。
短暫的僵持後，蕭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又無奈的笑。帝王之尊，此刻竟顯得有些落寞。
“好…”他低語，聲音裡聽不出情緒，“朕走，朕走便是。”
他留戀望了一眼、屏障後顧婉婉那雙依舊閃動着水光與倔強的眼眸，仿佛要将這抹身影刻入心底。
旋即，他猛地轉身，明黃的龍袍帶起一陣冷風，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寝殿。
唯有那最後一眼的深沉，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靜谧中漾開層層不安的漣漪。
————
幾日光陰。
在葉甯安精心調配的湯藥和瑞王殿下幾乎寸步不離的溫柔陪伴下，顧婉婉蒼白的面頰終于暈開了一抹健康的紅潤，心頭的驚悸也漸漸被撫平。
暖陽透過雕花窗棂灑在室内，空氣裡彌漫着藥草的清苦和一絲難得的安甯。倚在軟枕上的顧婉婉，正小口啜飲着瑞王遞來的溫補藥膳。
識海中的青青，看着眼前這溫馨的一幕，忍不住發出感慨：【果然啊，還是瑞王殿下和葉禦醫這二位最靠譜！】
她的聲音帶着一種洞悉世事的輕快：【瞧瞧這細緻入微的照料，這溫和守禮的陪伴，這才是真心實意的愛重。】
【比起那位冷心冷面、手段暴戾的鎮北王世子，還有那位心思深沉、行事霸道的皇帝陛下啧啧，前頭那兩位前世做君王時的‘愛’，可真是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