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仙樂落入蕭宸耳中，卻寸寸冰裂，化作字字泣血的《長恨歌》，永世纏繞着池中孤獨的帝王。
那華美的樂章，最終凝成了一句貫穿古今的悲鳴，一句屬于帝王的、永恒的詛咒——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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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偏殿那場驚變已數日。在葉甯安妙手回春的調理下，顧婉婉瀕臨崩潰的仙魂被強行穩住，蒼白的面頰也終于透出些許活氣。
然而，新帝蕭宸那日偏執的宣告與強勢的壓迫，如附骨之疽，萦繞心頭，令她對這九重宮阙生出本能的戒備。
今日，禦書房的宣召抵達。顧婉婉甫入殿門，她下意識繃緊了脊背，垂首斂目，姿态恭謹得近乎疏離。
龍涎香霧在殿内缭繞，紫檀禦案後，新帝蕭宸身着明黃龍袍，眉宇間凝着不容置喙的凜然天威。
未料，他竟為上回之事鄭重緻歉：“顧三小姐，前番種種，是朕失儀。朕立誓，絕不複現。”
他目光如電，掃過顧婉婉略顯蒼白的嬌顔：“你身系大餘國運，安危不容半分閃失。”
他話鋒微轉，指尖在光滑的案面上輕輕叩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瑞王所奏的五品官員虐女案，已有眉目。朕知你乃天定‘氣運之女’，民間亦漸生信服。”
“此番朕亦推波助瀾，借輿論為你造勢。但你所涉愈廣，安危愈懸，朕不得不慮你的安危。”
言罷，蕭宸的目光如電，驟然射向禦書房深處那片仿佛亘古不變的幽暗角落，聲音帶着穿透陰影的威嚴：“蕭玄。”
話音方落，那陰影如水紋微漾，一道身影無聲踏出。來人玄衣墨色，金絲暗繡龍紋，氣息沉凝如山淵靜峙。
半面黃金面具覆容，唯露一雙眸子，古井無波，朝顧婉婉方向略一颔首。
“此乃朕之影衛，蕭玄。”蕭宸的視線轉向顧婉婉，帶着帝王的決斷：“即日起，聽你驅策，護你周全。”
“是他！”顧婉婉心尖微顫。來人竟然是偏殿中，曾呵斥新帝的玄衣金紋之人！
再見這周身萦繞神秘與孤寂氣息的影衛，她非但無懼，反有一股源自仙魂深處的莫名安泰悄然滋生。
她斂衽垂首，姿态恭謹卻無半分猶豫：“臣女顧婉婉，叩謝陛下天恩。”這便是毫無保留地應下了。
蕭宸見她如此爽利收下蕭玄，心頭莫名泛起一絲難言酸澀。眸色轉深，指腹摩挲着冰冷的玉扳指，話鋒陡轉，帶着幾分帝王的恣意與試探：
“婉婉，”他聲線稍緩，似随意提議，卻字字如棋：“你既為大餘天命所系之氣運之女，此番又助朕勘破五品虐女案，剪除勾連敵國之權奸，功莫大焉。”
“先前你與太後所提創辦女子學院、擴建濟世醫館之策，更是澤被蒼生，心懷天下。”
他微微前傾，目光審視中挾着一絲蠱惑：“朕思之再三，欲破格授你女官之職，入朝行走，專司教化、慈濟及女子諸務，位同五品。你可願乎？”
女官？！入朝行走？！位同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