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告退。”顧婉婉恭敬行禮,轉身退出這壓抑的殿堂。蕭玄如同最忠誠的影,無聲無息起身,緊随其後。
踏出禦書房門檻,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目。顧婉婉擡手微遮,感受着陽光的溫度,心頭卻一片凝重。
司宸令——這烙着“宸帝”印記的官職,昭示着她未來的命運已與新帝、大餘國,乃至整個北域,緊密相連、禍福相依。
她微微側首,看向身側落後半步、沉默如山的蕭玄,金質面具映着冷冽日光,難窺其下分毫。
“玄護衛,”她輕聲啟唇,帶着一絲放松與莫名的依賴,“往後便有勞了。”
蕭玄步履似有微不可察的一滞,旋即如常。他未置一詞,隻極輕微地颔首,幅度幾難察覺。但這無聲回應,卻讓顧婉婉心弦稍安。
前路崎岖,荊棘密布。
但有此沉默守護者,有這身“司宸令”的官袍加身,她不再是那隻能随波逐流的病弱千金。
她将踏入這龍潭虎穴般的朝堂,以女子之身,于這權力的漩渦之中,為理想,為家國,亦為己身命運,奮力搏擊!
而新帝蕭宸那雙深不可測的帝眸,正穿透重重宮阙,凝視着這枚甫落于他棋盤天元之位、至關重要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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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乃是顧婉婉第一日身着官服,踏入那莊嚴肅穆的金銮殿參與朝會。
晨光熹微中,身着嶄新五品文官青袍的她,心中頗感幾分新奇與忐忑交織。憶及那日奉旨領命“司宸令”後出宮歸家,恍如昨日。
彼時入宮,心懷惴惴,如今出宮,卻已是既解了長姐顧明月的婚約之憂,又領回一身象征權責的官袍。
念及此,顧婉婉唇角不禁彎起一抹淺笑,步履也輕快了幾分。
退朝歸至相府内院,顧婉婉瞧見正在亭中品茗的長姐顧明月,便笑吟吟地福了一禮,打趣道:
“長姐,婉婉在此賀喜了!聞說陛下已下旨解了你與葉禦醫的舊日婚書,另賜良緣于王太傅府上的長孫,神武将軍王俊。這可真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她也是方知,原來那日在長公主府的演武場上,長姐與王将軍竟是一見傾心。
顧明月素喜英武男兒,如王将軍這般能挽強弓、馭烈馬的沙場骁将,自比葉甯安那般溫潤如玉的文弱書生更合其心意。
一旁的二姐顧輕舟聞言,掩口輕笑,插話道:“哈哈,婉婉你是有所不知。祖父與那王老太傅在朝堂上可是針尖對麥芒,素來不睦。”
“如今兩家忽成兒女親家,若非長姐親口應允,祖父怕是氣得又要連夜寫奏本,上朝去參王将軍一本了!”她語帶調侃,眼波流轉。
顧明月嗔怪地睨了顧輕舟一眼:“輕舟,休要打趣祖父!倒是婉婉你”
她轉向顧婉婉,眼中帶着探究與關切:
“阖府原都揣測,陛下或會賜婚于你與瑞王殿下,孰料竟是賞了你一個正五品的實職官位。這‘司宸令’聽着便是不凡。”
顧婉婉聞言,隻是抿唇淺笑:“嘻嘻”卻低頭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