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聲嬌呼,青青那翠綠小襖的靈體暈乎乎地顯形在半空,小手揉着并不存在的額頭,氣鼓鼓地抗議:
“主人!您這般粗暴,摔得青青暈頭轉向,識海都要翻江倒海啦!不可如此待我”
她正欲抱怨,腦海中卻猛地閃過聖泉邊那位帝上大人離去前,透過黃金面具投來的那道冰冷又隐含威脅的目光。
青青小小的靈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她硬生生将到嘴邊的真相咽了回去,眼珠滴溜溜一轉,小手叉腰,擺出一副“我什麼都懂”的小大人模樣,故意拖長了語調,帶着促狹的笑意:
“輕薄?親吻?我看主人您呀”
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指,虛點了點顧婉婉绯紅的臉頰,“定是仙魂初愈,靈台不穩,加之這聖泉靈氣滋養過甚,這才”
“這才绮念萌動,做了些不該做的夢罷了!哪裡真有人敢對主人無禮?分明是主人您嗯‘思春’啦!”
青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心中卻在哀嚎:
【帝上大人饒命!青青也是迫不得已啊!您那眼神太吓人了!主人您要怪就怪帝上自己做了不敢認吧!】
“思春?!”顧婉婉被這個詞砸得懵了一下,随即羞惱更甚,抓起一個柔軟的羊毛靠枕就朝青青的虛影丢過去,
“胡說八道!我才沒有!”那靠枕自然穿過了青青的身體,落在了地上。
青青靈巧地躲了躲,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怎麼沒有?主人您想想,穆小将軍英俊潇灑,對您情深義重;那個暗衛首領蕭玄”
“呃,雖然冷了點,但也相貌堂堂,身手不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肯定是主人您心裡惦記着誰,夢裡就嘿嘿”
她故意發出促狹的笑聲,試圖把水攪渾。
“惦記?”顧婉婉被青青說得一愣,腦海中下意識地閃過穆青關切的臉龐,又閃過蕭玄那雙深邃難辨的眼眸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難道真的是她?這個念頭讓她更加無地自容。
猛地撲倒在厚厚的毛皮褥子上,把滾燙的臉深深埋了進去,發出懊惱的嗚咽:“啊——!不許再說了!青青你壞死了!”
帳篷内,隻剩下顧婉婉羞憤的悶哼和青青故作無辜的竊笑聲。
而被遺棄在床尾角落的那枚玉佩,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極其微弱地、無人察覺地閃爍了一下溫潤的光澤。
帳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悄然掀起一道縫隙,一道修長挺拔的玄色身影靜立在門口。
目光如同精準的尺規,瞬間便鎖定了氈榻角落那枚被遺棄的、孤零零的青色玉佩。
蕭玄的目光掠過那枚承載着萬載情劫與悔恨的信物,又緩緩移向榻上——
那個将自己嚴嚴實實裹在厚實毛皮衾被裡、如同懊惱的蠶寶寶般不安扭動的身影。
最後,他的視線掃過飄在半空、正對着他拼命擠眉弄眼、傳遞着“我守口如瓶了快誇我”信号的青青。
黃金面具下,幾不可查地掠過一絲無奈又縱容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