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素婉仙尊面色凝滞、失魂落魄，便知殿前的算計已然得逞。
她媚眼如絲，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繼續施壓，字字句句皆如淬毒的銀針：
“玄青與我自幼青梅竹馬，情分非比尋常，斷不會駁了我的顔面。再說那十裡桃林，乃是先帝與先帝後的定情聖境，意義非凡。”
她刻意擺出未來天界帝後的尊貴姿态，向素婉仙尊炫耀道：“先帝後早已默許，将此境贈予我二人，作為締結婚盟之禮。此中深意，天界無人不曉，又豈會輕易贈予旁人？”
她目光掃過素婉，語帶輕蔑，“妹妹說是麼？”
見素婉仙尊依舊默然不語，她眼中掠過一絲狡黠與狠絕，言辭愈發尖刻，直戳對方心扉：
“你與玄青，終究是師徒名分。天條律例森嚴，最忌師徒生情，僭越雷池。”
她微微傾身，聲音壓低，卻字字誅心：“莫非妹妹竟存了以下犯上之心，對自己的師尊生了妄念？”
“那可真是大逆不道，欺師滅祖之罪啊！”
素婉仙尊身形幾不可察地一晃，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她垂下眼簾，掩去所有情緒，隻餘一片死寂的平靜。
她緩緩福身，語音淡漠得聽不出絲毫波瀾：“素婉不敢。”
随即，她将開啟瓊林秘境的法印取出，奉予月華仙子，繼而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了這片令她窒息的殿宇。
然而，表面的平靜之下，是滔天巨浪在胸腔中瘋狂撞擊。
方才前殿所聞的污言穢語雖令人不适，卻遠不及此刻月華仙子一席話帶來的毀滅性打擊。
她如同失了魂的木偶，渾渾噩噩地踏回九天仙尊殿。剛入殿門，周身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她軟軟癱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這一刻，萬般思緒如潮水般湧上，又驟然退去，隻留下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忽然想笑，笑自己從前竟是那般天真可笑，笑着笑着，淚水卻洶湧而出。
“是了終究是我癡心妄想，逾越了師徒本分竟敢對師尊生出那般貪戀！”
“我不該我不該如此任性妄為，恐怕早已辜負了師尊的一番苦心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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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玄青帝君深陷仙域權謀交錯的漩渦，再難抽身。他亦未曾特意去尋愛徒解釋。
确切而言，是他無顔面對——面對那個心思純淨、滿懷赤誠的她。
在他心底最晦暗的角落，他甚至覺得，或許這個深陷算計、周旋于各方勢力之間的“虛僞”帝君，才是他真實的模樣。
而素婉仙尊，也再未踏出九天仙尊殿一步，更不曾來尋過師尊。
直至那一日，灰族天驕拜入其門下。
二人再相見時，她立于九天仙尊殿上，無視滿座仙家的嘩然與非議，執意将那個眉眼桀骜、身負精純魔息的少年收為親傳弟子。
那少年名喚陶小夭，恭敬卻帶着一絲不馴的笑意，向禦座之上的玄青帝君朗聲喚道——“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