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李玄所言,明顯是聽信了外邊的胡亂傳言。
裴賀甯擡眸迎上他的視線,随即擒住他的手腕,僅僅是兩根手指的桎梏便叫李玄動彈不得分毫,他周身瞬間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殺氣,聲音冷若冰霜,“李公子若是不會說話便尋個大夫抓些啞藥,小心禍從口出。”
他說着手上力道也随即收緊了些許。
李玄試了幾次都未能掙脫開他的桎梏,有些氣惱道:“區區一個小兵,倒是能管起小爺來了,是沈長峰給你的膽量麼?”
兩人對視幾息,李玄便從他眼底看到了些許殺意,正當李玄不知該如何脫身之時,原本扭頭觀望的學生早已端坐好了身子。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沉穩的聲音從後傳來,剛想發力的裴賀甯立即收回手,起身朝來人拱手道:“先生。”
來人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李玄身上:“如今書院就你最鬧騰,若是李公子不想聽老夫授課,那便早些同您父親說明,免得你遭罪,其他學生也深受其害。”
李玄看了一眼裴賀甯,又不情不願的朝來人拱手,“學生知錯。”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上,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少年也匆匆散開,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前排之人轉身過來想要說些什麼,可尚未出聲便被李玄一腳踹了過去。
緊接着一聲哀嚎吸引了衆人的視線,講堂中随即爆發出一陣哄笑,男人隻對裴賀甯微微點頭便不再理他,路過李玄之時腳步頓了一瞬,遂又繼續向前。
裴賀甯本就是沈長峰安排進來的,他雖不是龍門書院的學生,卻也擔着保護沈南音的責任。
他眸光緊緊盯着李玄那随着夫子的聲音一點一點的腦袋,心中倏地閃過一抹譏諷。
他雖是沈長峰以貴客的名義請回将軍府的,可落在京城其他人眼中便是将軍府的下人。
主子麼?
沈南音?
他在心中默念了幾遍,腦中忽然閃過李玄方才說的話,沈南音竟是哭了麼?可依她那般要強的性子,怎會在衆人跟前落淚?
裴賀甯絲毫沒聽進去夫子講了什麼,腦中隻有沈南音委屈落淚的畫面,可他從未見過沈南音哭泣,她真會如自己所想那般哭得很是凄慘麼?
“啪!”
安靜的講堂中突然發出一聲輕響,上方授課之人瞬間止住了聲音,随着衆人的視線齊齊朝裴賀甯看來,隻見原本放在桌上的毛筆早已斷成了兩節,其中一段已經滾落在地。
對上上方之人的視線後,裴賀甯陰沉的面上才稍有緩和,他忙起身朝上方之人俯身拱手,“學生一時出神,還望先生莫怪。”
許久不曾聽到上方傳來聲音,裴賀甯随即擡頭看了一眼。
隻見夫子面色陰沉着将書砸到桌上,愠怒道:“老夫知曉你與沈将軍關系匪淺,若不是他,你今日也斷不可坐在此處,但此處并不是将軍府,也容不得你這般放肆!”
“我譚慈教書育人多年,從未見過如你與李玄這般無禮之人。”
李玄早已習慣了被先生指責,對此絲毫不在意,他視線随着譚慈的步伐緩緩移動,最後看向低垂着腦袋的裴賀甯,唇角是抑制不住的嘲諷。
“聽聞裴公子才華了得,若裴公子覺着老夫何處講的不對大可直說,何必鬧出這般動靜來引人注目?”譚慈面上愠怒,看向裴賀甯的眼神也多有不善。
“學生不敢。”裴賀甯将頭埋得更低了幾分,“隻是學生出身邊疆,又從軍多年,難免會有莽撞的時候,還望先生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