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話音未落,便被裴賀甯開口打斷道:“先讓他回來,總歸沒幾日便要秋獵了,到時候再借機入各府探查一番也并無不可。”
墨竹擡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垂頭應下,片刻後便消失在了門外。
一片樹葉随風打着旋兒落在窗邊,裴賀甯墨色眸子盯着落葉看了片刻,随即将其撚起,掌心微微蓄了幾分内力,微黃的樹葉瞬間化為灰燼散落在地。
他輕輕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淺笑,可那笑卻不達眼底,深邃的眸光宛若古井,無波無瀾,好似下一刻就能吞噬世間萬物一般。
另一邊。
沈南音正興緻勃勃的看着陸知行為她改造的小弓,在陸凝月的慫恿下,她拿起小弓試了試,遂笑道:“陸哥哥還是如從前那般多才多藝,這小弓倒是比先前趁手許多。”
“沈姐姐喜歡就好,也不枉兄長近些時候拿我練手了。”陸凝月笑得眉眼彎彎,“不過沈姐姐可想好到時如何偷溜出府了?”
沈南音一松手,利箭如飒沓流星般直奔箭靶而去,直直射穿靶心。
“幾日不見,沈姐姐竟這般好箭法了?”陸凝月歡呼雀躍,絲毫未察覺到身後逐漸靠近的身影。
直到沈南音笑着朝她身後颔首,她才扭頭看去,絲毫不掩飾心中激動,捏着陸知行的衣袖,驚喜道:“兄長,你方才可看到沈姐姐的箭法了?過幾日我與沈姐姐定能比你多一些獵物。”
陸知行笑看着沈南音,随即擡手接過她手中的小弓,“既然傷未痊愈,那便好好将養着,莫要到了時候又無法拿弓,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聲音溫柔缱绻,似一團棉花般柔軟,眼神更似春水,帶着絲絲難以察覺的情誼,沈南音隻覺心間好似被什麼敲擊了一般,隐隐泛着一絲麻意。
兩世以來,陸知行都一直溫潤如玉,能給她前所未有的溫暖,在她心中似天邊皎月,不可觸摸。
她不是那未經人事的少女,自然知曉陸知行此舉為何意,可她與眼前之人不光隔着身份,更是隔着一世的距離。
若她真心想,父親定會為了她以軍功換取一個讓她滿意的婚姻,可若她真這麼做了,隻怕陸知行這一生仕途也就如此了。
聖上定不會讓手握重兵的将軍府與未來能在朝堂之上掌握絕對話語權的文臣聯姻,依照陸知行的本事與謀略,成為天子近臣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她是任性了些,可也不代表她會不顧上一世唯一對自己懷有善意之人的前途,而強行将其困在自己身邊,更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欲再牽連陸家。
如今,她隻是想借陸知行兄妹的勢,成功搭上京城各官員的子女,而後再将陸知行兄妹摘開。
若能從那些貴女口中探聽點消息最好,若是不能那她便隻能再想旁的法子了。
這般想着,她也隻能強按下心底那微微泛起的一絲漣漪,故作不懂的道了聲‘謝謝’,便拉着陸凝月朝旁的地方走去。
身後的紅鯉與素錦對視一眼抿唇笑了笑,随即提步跟了上去,腳下也更歡快了幾分。
陸知行緊緊攥着手中的小弓,目光始終追随着沈南音的身影,他本隻是答應沈時安要好好待沈南音的。
可再度重逢之際,他卻被沈南音的明媚給打動了心神,他對沈南音好的目的不再隻是受人之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