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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什麼了?”裴賀甯将手中長劍扔給候在一旁的墨随,開口問道。
“沈小姐說日後若要讓她的兩個丫鬟回避,可以不必将人打暈。”墨竹低下頭恭敬回道。
裴賀甯擦手的動作微頓,随即挑眉笑道:“按她說的做。”
語罷,他接過墨随手中的長劍疾步回了屋子,墨竹二人剛要跟了進去,房門便被用力阖上。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裴賀甯放下手中長劍,指尖輕輕摩挲着,腦中忽然浮現方才沈南音傾身湊近自己的畫面,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好似正萦繞在鼻尖,勾得他心間微顫一瞬。
他眼底逐漸染上一抹笑意,可下一瞬,他就猛地回過神來,附在扶手上的大掌緩緩收緊,随着一聲巨響,扶手随即斷裂開來。
裴賀甯用力閉了閉眼,再次拿起桌上的長劍出了房門。
院中的墨竹二人剛行至院門處,便又被他擋了回來,一時間,院中響起刀劍相碰的聲音,驚得樹上鳥雀四處逃竄。
而另一座院中,沈南音輾轉反側許久都毫無睡意,她隻得睜着雙眸看向上方。
翌日一早,她便頂着眼下的烏黑前去聽裴賀甯授課,隻不過裴賀甯說了什麼,她是一點都沒能聽進去。
裴賀甯見狀,不禁将手中的書本扔到她面前,驚得她立即坐直了身子,“你這是做什麼?”
“在下方才所言,沈小姐可記住了?”裴賀甯眸光掃過想要上前護着自家主子的兩個丫鬟,視線最終落在她身上。
“早先我便同裴公子說過,權謀之術于我而言毫無用處,學與不學又有何幹?”沈南音随手拿過他扔到桌上的書翻了翻,“難不成裴公子認為以我這般女子身份有朝一日也能站到朝堂之上麼?”
她目光灼灼,可眼底卻帶着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好似對少年的答案很是好奇一般。
裴賀甯盯着她看了許久,遂也跟着她輕笑起來,“那依照沈小姐的說法,便是認為女子合該被困于後院,終生相夫教子,除此之外無需再接觸旁的東西了麼?”
“若沈小姐真是這般想的,那在下日後便不再教授你這些東西,定當如書院那般,重新為沈小姐挑一些女德女戒的書。”
沈南音攥着書本的手微微收緊,即便她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年所經曆過的風雨要比她見過的多得多。
父親能讓他入府教授自己課業,也是仔細斟酌過後,才做下決定的。
書院夫子所教的那些個三從四德、以夫為綱的言論,與他教授自己的權謀之術幾乎背道而馳。
她眸光逐漸暗淡,若眼前少年日後也如上一世那般對待沈府,那她僅是學了女子該學的三從四德又當如何應付?
“裴公子,将軍讓您教小姐的定是将軍認為适合小姐的,若裴公子私自改了課業,恐怕須得将軍點頭同意才可。”素錦突然出聲反駁道。
裴賀甯倒也不惱,隻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不論學什麼,都需的你家小姐喜歡不是?倘若她不願,隻怕将軍親自教導,也未必能讓她聽懂。”
“你——”
素錦剛出聲斥責,便被沈南音開口打斷:“裴公子說的确實不錯,凡事都得投其所好,若不然隻會适得其反。”
“沈小姐知道就好,那您如今是想學女德女戒?還是在下一直教授您的那些?”裴賀甯單手負于身後,頗有幾分夫子的模樣。
沈南音擡眸看了他片刻,随即将手中的書往他那邊推了推,“有勞裴公子,繼續吧。”
素錦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紅鯉拉着退了出去,獨留一臉認真的沈南音與面帶淺笑的少年在房中。
見裴賀甯始終一直在盯着自己久久不語,沈南音不禁疑惑出聲:“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