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子漸漸眯起,隐于袖中的手也緊緊攥着,若是可以,她當真想将夏永禾殺了,永絕後患!
兩人對視良久,沈南音終是敗下陣來,她抿了抿唇,強壓下心底的怒意,“隻是帶你一道前去裴賀甯營帳便可麼?”
“自然。”夏永禾微微偏頭,唇角漸漸蔓延開一抹淺笑,随即往後退了幾步,給她讓出了一條道來,“沈小姐,請吧”
沈南音咬了咬牙,盯着她看了許久才點頭應下,隻是在将要越過她的時候,低聲嗤笑道:
“夏小姐最好信守承諾,待入了裴賀甯的營帳後立即将東西給我,若不然我定會與你魚死網破!”
她本不願相信眼前之人,可剛剛夏永禾手中的那片有些破損的布條,确實是她将軍府經常采買的錦緞,且還是經她過目後親自命人裁剪好送到裴賀甯院中的衣服。
加之以她對裴賀甯的了解,在書院時李玄給他的屈辱,他必定會尋機會反擊回去,隻不過她從未想過裴賀甯會出手的這麼快。
而且裴賀甯秋獵前一月确實總出入将軍府,說是陪同父親練習,為秋獵做準備。
可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可控因素,心思又沉如巨海,若他真的做了什麼會給将軍府帶來麻煩的事情,恐怕也未必會叫她和父親知曉。
裴賀甯此番行徑,可真是給了她好大一個驚喜,不光将自己置于險境,更是不忘将将軍府拉下水。
這與她印象中入朝後的裴賀甯大相徑庭,那時的他做事嚴謹,從不留下任何隐患,如今他倒像是智力倒退了一般,竟會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
思索間,兩人已經到了裴賀甯的營帳外。
天邊的最後一抹夕陽正散發着橘紅的光暈,将她們二人的身影拉長在營帳上。
沈南音側眸看了夏永禾一眼,才輕聲對守門的侍衛道:“我是沈将軍的女兒,想來探望裴小将軍一番。”
夏永禾戴着面紗,低垂着眉眼緊跟在她身後。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遂齊齊朝她拱手,“沈小姐,請便。”
營帳中,微弱的燭火随着兩人的闖進倏然搖晃了一瞬,遠處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人,正是多日不見的裴賀甯。
他雙眸緊閉、面色慘白,再不複前段時日的明朗俊逸,平白多了幾分惹人心疼的脆弱。
這麼一看,受了傷的裴賀甯倒是多了幾分難得的溫和,不過沈南音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全程都隻是淡淡的看着他。
片刻後又向一旁的夏永禾伸手,“夏小姐,我已經以自己的名義将你帶進來了,現在輪到你兌現承諾了。”
夏永禾側眸睨了她一眼,有些氣憤的從懷中取出一物塞到她手心,而後面色凝重的自言自語道:“這太醫莫不是酒囊飯袋,醫治了這麼久竟一點都不見好轉。”
“這就得去問方太醫了。”沈南音仔細檢查了一番才把東西收好,“不過能随二皇子離京之人必定是太醫院的佼佼者。”
說罷,她轉身便要離開。
可下一瞬卻又被人叫住,“你做什麼去?”
“回營帳啊,難不成我還要在此處伺候他麼?”沈南音倏然回頭,陰恻恻的看向夏永禾,“夏小姐莫不是真要在這守一夜吧?”
話音剛落,夏永禾耳根瞬間爆紅,即便有面紗遮擋,也依稀能看到她面頰上泛起的一絲紅暈。
她指着沈南音,愠怒道:“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都是同窗,我自然是看在同窗的面子上來探望裴公子的。”
“哦”沈南音尾音拉長,抿着唇點了點頭,可眼底卻隐隐泛着一絲笑意:
“這樣啊,那夏小姐還真是好心,不似其他同窗鐵石心腸,竟一點都不關心身為同窗的傷患。”
此話一出,夏永禾像是被引了線的炮仗般,立即炸開了,她指着沈南音“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