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有眼無珠，才沖撞了殿下，請殿下恕罪。”
他額頭用力砸在地面，發出一陣陣沉悶的聲響，如同匍匐在權勢腳邊的野狗一般，哪裡還能看到半分從前目中無人的嚣張模樣。
這一幕惹得從前那些對他唯命是從的世家公子不禁将頭埋得更低了些，恨不能立刻在裴文宣眼前消失。
裴文宣眼眸微垂，眸光不經意間掃過跪了一院子的衆人，遂又落在李玄身上。
須臾，他斂了眸光，沉聲道：“起來吧。”
聞言，李玄立即止住動作，連聲應道：“多謝殿下寬宥，多謝殿下寬宥。”
話雖如此，可他卻不敢起身。
不多時，一雙玄色金絲雲紋履倏然出現在眼前，他忙膝行至一旁，讓開了一小條道來。
裴文宣與夏清婉并肩而過，絲毫不曾給過他一個眼神。
夏永禾在經過李玄之時用力踩了踩他的手指，随即俯身低語道：“從前你蠻不講理就罷了，今日多少給我安靜一些，若是壞了二皇子的好事，仔細着你的腦袋！”
聞言，李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可眼角餘光瞥到往遠處走去的那一對男女後，他又将心中的憤懑給壓了下去。
“這個自然，夏二小姐放心。”他的話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現在夏小姐可滿意了？”
夏永禾挑眉，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去，随即緩緩挪開了腳，最後看了一眼他垂在身側隐隐發顫的手，才滿意的擡腳朝裴文宣二人走去。
她前腳剛走，李玄眼底便浮現一處一絲狠厲，若不是二皇子，她又有什麼可威風的？
自以為姐姐有機會成為皇子妃，她就能雞犬升天了麼？
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狐假虎威上了，夏永禾啊夏永禾，可千萬别高興的太早了些。
行至丈餘之外，裴文宣搭在夏清婉肩上的大掌也未曾收回，惹得少女嬌羞不已，面上也早已绯紅一片。
許久過後，他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忙收回手，溫聲開口，“是本皇子唐突了。”
夏清婉低垂着眉眼，低聲道：“方才多謝二皇子相助，若不然臣女定會被那李玄撞倒在地。”
聞言，裴文宣微微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正被扶着顫顫巍巍站起身子的少年，狀似無意的問道：“他素日在書院便也是這般莽撞麼？”
不等夏清婉開口，夏永禾便出聲回道：“是啊，李玄本就好動，每每先生讓大家在書院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都是他帶頭的。”
“還有沈南音，她與李玄算得上是書院裡的小霸王了，其他學生遇到他們二人都是躲着走的。”
“殿下不知，前段時間她可是在書院威風的不行呢。”
話音剛落，夏清婉便蹙眉輕聲呵斥道：“永禾，慎言。”
“哦？”裴文宣似是不曾看到她面上的陰沉一般，故意放緩了腳步，側頭疑惑的看向夏永禾，“怎麼個威風法，說來聽聽。”
見他這般，夏永禾反倒是吞吞吐吐起來，她用力絞着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了許久，才道：“是臣女嘴快，還請殿下恕罪。”
裴文宣彎了彎唇，“無妨，你說就是，剛好本皇子整日待在宮中甚是無聊，也極少能聽到京中的趣事。”
“如今能聽一些書院中的趣事也不錯。”
見裴文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夏永禾咬了咬唇，看了眼自己的姐姐，遂又垂眸說道：“臣女還是不說的好，免得污了殿下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