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卷着落葉的風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始終追随在她後邊,她忙提起裙擺小跑起來,邊跑還邊往回看。
上一世在冷宮中的可怕記憶瞬間浮現在腦海。
漆黑的宮殿,瘋癫的妃子,還有夜間久不停歇的長啼聲,宛若萦繞在耳邊的魔音,叫她害怕的整個人都有些輕顫起來。
她腳下動作不禁又加快了幾分,想要盡快回到席間。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有些體力不支的時候,忽然撞上了一物,她驚恐的閉上了眼,趔趄往後退去,雙手用力捂着唇瓣,盡量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被她撞到的那人有些不悅的蹙着眉心,回頭看了看自家主子,才又依照吩咐上前幾步想要扶人。
沈南音卻像是受了刺激一樣,在來人雙手觸碰到她肩頭的那一刻,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那嬷嬷見狀,有些不解的輕喚了幾聲,見沈南音依舊沒有反應,她再次扭頭看向被一衆宮人護在身後的貴婦人。
賢妃挑了挑眉,撥開人群,緩步行至沈南音跟前,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看着她,“沈小姐怎麼在這處?”
她聲音溫柔,卻帶着少許駭人的冷意,惹得方才差點跌坐在地上的少女身子止不住的顫栗一瞬。
好在沈南音尚且還有意識,也聽出了聲音的主人,她忙睜開眸子,作勢便要向來人行大禮,“臣女方才迷路了,并不是故意要沖撞娘娘的。”
膝蓋将要落地之際,賢妃的貼身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穩,繼而開口說道:“我家娘娘讓沈小姐免禮,站着說話便好。”
“臣女謝過賢妃娘娘。”沈南音任由嬷嬷将她扶起,恭敬的回道。
見少女聲音微顫,隐隐透着幾分恐懼,賢妃彎了彎唇,“桂嬷嬷過來吧,别吓到沈小姐了。”
話落,桂嬷嬷适時的退後幾步,接過身旁之人手中的宮燈,随即朝賢妃身後的宮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退遠些。
不過片刻,園中便隻剩下三人,桂嬷嬷一手提燈,一手扶着賢妃朝沈南音靠近了些。
賢妃在離她幾步之遠的地方站定,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少女,卻并不言語。
許久的沉默叫沈南音心下疑惑,可她卻不敢随意開口,隻低垂着腦袋,雙手交疊放置于小腹處,等着眼前之人發話。
賢妃盯着她看了半晌,卻不言語。
不知為何,沈南音腦中忽然浮現與賢妃相關的傳聞,她心底沒來由的一緊。
她想要離開,可無論如何都張不了口告辭,腳下也像是被灌了鉛般,沉重無比,根本無法挪動分毫。
就在她腦中飛速搜尋自己可曾罪過眼前之人的時候,賢妃倏然開口。
聲音溫柔似山間溪流一般,涓涓流淌至耳中:“沈小姐生的倒是美,就如同這嬌豔的牡丹般惹人注目。”
沈南音心下一慌,交疊在一起的雙手随之收緊了幾分,她斟酌着開口:“娘娘謬贊,臣女愧不敢當。”
聞言,賢妃隻勾了勾唇,繼續道:“隻可惜,牡丹嬌貴,隻能在适合的土壤中種植,方可開出奪目的花來。”
賢妃目光掃過昏暗的四周,“這園中所種的,皆是本宮最喜歡的牡丹,也是本宮命人精心培育着的,每年四五月開花之時總能引來不少蝴蝶。”
“偌大的皇宮内,也隻有本宮建的這一個園子适合種植牡丹。”賢妃緩緩收回視線,幽暗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像是要将人看穿一般。
沈南音如何聽不出眼前之人話中深意?
無非就是想要敲打她,讓她認清事實,大梁如今隻有二皇子唯一一個皇子,若她能說服父兄歸順二皇子,那日後将軍府定會比眼下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