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賀甯看了眼面前因太滿而溢出了些許的茶水也不惱,隻挑眉低聲道了句‘謝謝’,便又垂眸翻動着手中的書本。
從始至終,他都不曾碰過那盞熱茶,就連灑落桌面的茶漬都未曾清理,任由冷風吹幹,留下小片印記。
被素錦這麼一打斷,他也不好再去看桌前的少女,連頭都不曾擡起來過。
他低垂着眉眼,眸光始終盯着書上的文字,可過了許久,也才堪堪翻過幾頁,甚至連上邊寫的什麼都沒能記住。
對此,沈南音毫不知情,隻專心謄抄着裴賀甯為她做好标記的那幾篇文章。
屋中的兩個丫鬟不知何時全都退了下去,獨留他們二人在書房中。
待沈南音察覺身旁無人時,早已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她心下有一瞬的慌亂,視線房中掃視了一周,卻絲毫不見紅鯉二人的蹤影。
見她面露焦急,裴賀甯也擡眸看了過來,随即沉聲問道:“沈小姐在找你的婢女麼?”
“她們方才好像被下人叫走了。”眼瞧着沈南音面上浮現一絲戒備的神色,他不禁扯了扯唇角,笑彎了眸子,“放心,在下還沒畜生到這般地步。”
聞言,沈南音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紅暈吞噬,她有些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像是在看怪物一樣看着裴賀甯。
昨夜被眼前之人欺辱的畫面曆曆在目,沈南音氣急,心中怒火橫生,看他的眼神也帶着無盡的恨意。
見窗下之人眼底笑意更甚,沈南音面上更是一燙,活脫脫像一隻煮熟了的蝦子。
她唇瓣翕動良久,才有些羞惱的怒斥道:“你個登徒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她惱怒至極,恨不能拿什麼東西将裴賀甯那張讨人厭的嘴巴給堵起來。
明明是他輕薄自己,如今竟能這般明目張膽的再次調戲,當真是不要臉!
不等裴賀甯開口反駁,一道略顯陰沉的男子聲音便由遠及近自院中傳來,“什麼登徒子?”
沈時安走的極快,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房門外,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了一圈。
見房中兩人相距甚遠,他才稍稍放下心來,旋即輕問出聲:“妹妹方才說什麼登徒子?”
他說着,眸光又狐疑的掃了一遍窗下之人,才又落回到沈南音身上。
裴賀甯神情自若的端坐在窗下,視線越過沈時安與沈南音在空中交彙着,似乎根本不怕她會将昨夜之事說出一般。
唯有沈南音漲紅着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我,我,兄長”
過了良久,她才絞盡腦汁說了一個十分蹩腳的理由,“方,方才裴公子同我說他曾在邊關遇到的一些蠻子燒殺搶掠。”
“連尚未及笄的女子,他們都”
聞言,沈時安身子一怔,他望向裴賀甯的眼神降至冰點,聲音更是不帶絲毫溫情:
“我妹妹一直都是将養在京中的,從未接觸過邊關那些個殘暴的事情,裴公子将蠻子所做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說與她聽,是否有些不妥?”
裴賀甯眸色如常,連眼底的笑意都不曾消散分毫,似乎不曾因沈南音的那一通胡謅生氣,更不曾因沈時安這般指責而氣惱。
他大掌悠悠阖上書本,将其放置在桌上,随即緩緩站起身子,眸光越過沈時安,看向他背後的少女,眼底的戲谑之意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