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蘇雨落面上立即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她垂眸輕咬着唇瓣,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自幼她便知曉自己有位在宮中為妃的姨母,她亦是姨母早早定下的,未來是要入宮與表哥做伴的人選。
自懂事起,府中每年都會給她和表哥互相送一幅畫卷,以讓他們二人提前互相了解一番。
今日入宮,便是外祖父提前半年命人籌謀過後,最終敲定的時間。
她此行目的,一是為了遵從外祖父之令探一探姨母的口風,二則是見一見這個傳說中的二皇子殿下,她的表哥,亦是她未來的夫君。
思及此,蘇雨落悄悄擡了擡眼眸,快速的偷瞄了坐上的少年一眼,心跳好似在這一刻都快了幾分。
隻一眼,她便又斂了眸光,輕抿着唇瓣。
對此,裴文宣毫不知情,他眼眸微垂,長睫擋住了他眼底翻湧而起的暗色。
賢妃眸光不經意間在兩人身上掃過一瞬,随即微不可察的彎了彎唇,人精如她,怎會不知少女是何心思。
待一衆宮人再次退下,賢妃才又開口:“前些時候本宮才給家中去信念叨了你幾句,怎的今兒你就到了,這麼多日的路程,可是累着咱們落兒了。”
“多謝娘娘挂懷,父親母親命人準備的馬車甚好,臣女從不覺辛苦。”蘇雨落聲音輕輕柔柔,完全是南方女子的嬌弱模樣。
聽得賢妃不禁連連稱贊:“當真是在母親跟前長大的孩子,初次入宮竟這般知禮。”
見蘇雨落還要屈膝,她忙伸手将人虛虛托起,“别這麼見外,你就如蘇家其他晚輩那般喚本宮一聲姨母,喚宣兒一聲表哥便好。”
“是,雨落明白,多謝”蘇雨落咬了咬唇,才又輕聲道:“多謝姨母。”
緊接着,她又看向椅中的少年,柔柔喚道:“宣表哥。”
思緒早已飛遠的裴文宣被她這一聲嬌嬌弱弱的“宣表哥”喚的心底一軟,不多時,心間便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随即蔓延至全身。
他愣愣的看了蘇雨落片刻,才輕輕點頭應了一聲,面上再次恢複從前那般溫潤的模樣。
見此,賢妃欣慰的笑了笑,便拉着蘇雨落坐到自己身旁:“這雲江到京城至少也需大半個月的路程,本宮瞧着你定是為了趕路吃了不少苦頭,竟憔悴了許多。”
蘇雨落彎了彎唇,輕聲回道:“雨落第一次出遠門,外祖父也很是擔心,故而多加派了些人手,路上也行的極慢,雨落倒是不曾受過什麼苦。”
她想了想,又道:“姨母給府中去信的時候,雨落早就已經離府了,故而并未趕路,從雲江到京城,用了将近一月的時間。”
賢妃母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幾分慌亂,可不過幾息,兩人眼底的慌亂便又全然散去。
迎上蘇雨落略顯疑惑的眼神,賢妃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尴尬的拍了拍早已被她攏在掌心的那隻手:
“瞧本宮這記性,月餘前明明收到府中來信,說雨落想來京城探望本宮,前些時候忙于宮宴,竟将這等要事都忘了。”
“是雨落的不是。”蘇雨落低垂着眉眼,略顯局促的回道。
殿中一時寂靜,落針可聞,蘇雨落似也察覺到了兩人周身散發的寒意,忙不疊喚來自己的丫鬟,讓其将一包東西捧到賢妃跟前:
“雨落雖不知姨母去雲江的信中說了什麼,可這東西卻是外祖父命人追上車隊,讓雨落帶入宮中親手交由姨母的。”
賢妃驚愕一瞬,立即示意桂嬷嬷将那小丫鬟捧在手中的東西接過。
不過幾息的工夫,賢妃面上便又挂上了一抹溫婉的淺笑,随即在蘇雨落手背輕輕拍了拍,“真是辛苦落兒了。”
“姨母真是折煞雨落了。”少女忙垂下眸去,不敢再與她對視。
可即便如此,蘇雨落也依舊從兩人眼底看到了些許尚未隐去的歡喜,她隻彎唇笑了笑,并未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