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頁)

說話的女人叫李娟,是炮兵連張連長的愛人,在大院裡向來以消息靈通、嘴巴刻薄著稱。

她身邊的幾個軍嫂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嘛!陸營長什麼人物?軍區最年輕的營長,戰功赫赫,多少城裡有頭有臉的姑娘想嫁給他,他眼皮子都不擡一下。誰能想到,竟然被這麼個鄉下丫頭給算計了。"

"你們看她那清高的樣子,好像誰欠她似的。這種靠肚子上位的,能安分幾天?"

議論聲不大不小,清晰地傳進沈清禾的耳朵裡。

她面無表情,那些刺耳的言語都隻是無意義的背景噪音。她跟着周小勇,在一衆"注目禮"中,穿過大院。

周小勇顯然也聽到了,尴尬地撓了撓頭,加快了腳步,将她帶到大院最角落的一間土坯房前。

"嫂子,這就是營長給您安排的住處。"

他推開門。

屋裡空空蕩蕩。

一張用幾塊木闆拼成的床,一張掉漆的舊桌子,一把缺了腿用磚頭墊着的椅子。

這就是她的"新家"。

冷清得像一座牢房。

周小勇放下行李,窘迫地搓着手:"嫂子,營長他他在部隊忙,可能晚點回來。您先歇着,有什麼事就去找我。"

說完,他像是逃一樣,匆匆離去了。

沈清禾走進屋子,将行李放在桌上。她沒有抱怨,也沒有失落,隻是冷靜地打量着這個屬于她的空間。

她從行李裡拿出抹布,接了水,開始一絲不苟地擦拭桌椅和床闆。

傍晚時分,戈壁的風愈發凜冽。

一陣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門口。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入。

他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肩上扛着營長軍銜。夕陽的餘晖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和利落的短發,一身征塵未洗,卻掩不住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鐵血與威嚴。

他就是陸承屹。

男人擡起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五官深刻如刀削斧鑿。他的皮膚是常年在戈壁風沙中磨砺出的古銅色,一雙眼睛,深邃如寒潭,銳利如鷹隼。

他的目光在簡陋的屋子裡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站起身的沈清禾身上。

視線從她清麗卻毫無血色的臉,緩緩下移,落在了她因懷孕而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一瞬間,他緊緊地蹙起了眉頭,眼神裡的厭惡與冰冷,淬了毒,毫不掩飾地射向她。

這個女人,就是用這個孩子,毀了他所有的人生規劃。

他一言不發,從随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直接"啪"地一聲,拍在了沈清禾剛剛擦幹淨的桌上。

那是一份用老式打印機打出來的文件,散發着刺鼻的油墨味。

标題赫然寫着——《關于沈清禾同志随軍後的相處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