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屹的火氣,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非但沒有熄滅,反而燒得更旺了。他覺得自己的難堪和憤怒,全被這個女人看了去。
他索性不再管那個新兵,調轉方向,大步流星地朝着沈清禾走了過去。他身後的戰士們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動。
“看夠了?”陸承屹在她面前站定,帶着一身的寒氣和火藥味,開口質問。
沈清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的目光越過他,看向那個抱着槍、垂着頭,像個犯了天大錯誤的孩子一樣的新兵。
然後,她才擡起眼,看向陸承屹,語氣平淡無波:“陸隊長,我隻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你解決問題的方式。”沈清禾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精準地紮了進來,“除了呵斥和體罰,你還有别的方法嗎?”
“你什麼意思?”陸承屹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死結。
“我的意思是,”沈清禾往前走了一步,走出了門燈的範圍,和他一起站在黑暗裡,“你的兵,不是因為訓練不夠刻苦,也不是因為态度不端正,才摔的跤。”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他隻是因為,天太黑,看不見路。而你,作為他的指揮官,卻把責任,完全歸咎于他個人。你不覺得,這不公平嗎?”
“公平?”陸承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被氣得笑出了聲,“沈清禾,我告訴你什麼是公平!上了戰場,敵人會因為天黑就看不見你嗎?子彈會因為你不公平,就繞着你飛嗎?我這是在救他的命!你一個待在實驗室裡的人,懂什麼!”
“我不懂上戰場,但我懂,在有條件解決問題的時候,卻選擇視而不見,這叫無能,不叫嚴格。”沈清禾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寸步不讓。
“有條件?什麼條件?”陸承屹逼近一步,幾乎要撞上她,“你告訴我,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鬼地方,有什麼條件?難道要我求老天爺給咱們賞個月亮嗎?!”
“為什麼要求老天爺?”
沈清禾的聲音,在呼嘯的夜風中,竟帶着一絲冰冷的嘲弄。
她沒有再與他争辯,而是轉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