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屹站在陰影裡,死死地盯着那個在機器前顯得格外瘦小的身影。他忽然明白,這個女人,不是在跟他賭氣,也不是在跟劉老倔賭氣。
她是在用最直接、最粗暴,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在這群隻相信力量和技術的男人世界裡,建立屬于她自己的,不容置疑的權威。
不到十分鐘。
“吱——”
随着一聲尖銳的收尾音,沈清禾關掉了機器。
她拿起一塊抹布,擦掉上面的油污,一個光滑、精準、泛着金屬冷光的完美圓環,靜靜地躺在了車床上。
她拿起遊标卡尺,卡了一下。
然後,她把圓環和卡尺,一起推到了已經呆若木雞的劉老倔面前。
“内徑三十厘米,外徑三十二厘米,公差零點三毫米。”
劉老倔低頭,看着那個比鏡子還光的圓環,又看了看自己腳邊那個還沒開始動工的螺栓,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張了張嘴,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帶着顫音的話:
“你你這手活跟誰學的?”
沈清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們還在用經驗估算切削速度和進刀深度的時候,我們學校的實驗室裡,已經在用函數模型來計算金屬的最優加工參數了。”
她頓了頓,看向劉老倔,問出了和剛才同樣的話,但這一次,分量卻截然不同。
“現在,劉師傅,可以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