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過後的戈壁灘,天空洗得透亮,遠山如黛。營區裡到處都是清理積雪的聲音,鐵鍬刮地的“嚓嚓”聲,掃帚掃雪的“刷刷”聲,還有戰士們幹活時的吆喝聲,混成一片熱鬧。
沈清禾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天,被王軍醫管得死死的。
“沈工,您這身子骨,比紙糊的強不了多少。”王軍醫推了推眼鏡,“再這麼折騰下去,神仙也救不了您。”
這兩天裡,她的一日三餐規律得像鐘表。早上是小米粥配煮雞蛋,中午晚上都是爛糊的挂面,上面必定卧着個金黃的荷包蛋,還有幾塊炖得軟爛的肉。
在這個連白面饅頭都要按人頭分配的年代,這種待遇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不合适。”沈清禾第一次提出異議時,正在喝那碗放了三勺紅糖的小米粥。
送飯的小張立正站好:“報告沈工!營長說了,這是命令!”
第二天,沈清禾又試圖拒絕那個荷包蛋:“我的身體已經恢複,不需要特殊照顧。”
小張的回答更加簡潔有力:“營長說,再廢話就給您灌下去!”
沈清禾便不再說什麼了。她默默地把這種現象記在心裡,準備等身體好了再想辦法糾正這種資源浪費。
第三天一早,她終于被允許下床。
“沈工,您可算是好了!”老賀一看見她出現在西邊的大棚區,立馬小跑過來,“您不在這兩天,我們都不敢動您那些寶貝疙瘩。那個什麼溫度計,還有您畫的那些圖紙,我們碰都不敢碰!”
沈清禾走到大棚前,仔細檢查着風災過後的“戰場”。
那道被撕裂的口子,已經被軍用防雨布牢牢封死,邊緣用鐵絲和木樁固定得密密實實。北面那道臨時壘起的防風牆,雖然看着粗糙,但确實起到了作用。
“這個防風牆的基礎還不夠穩固。”她蹲下身,用手摳了摳牆根的泥土,“需要重新加固。”
“您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老賀拍着胸脯保證。
沈清禾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撕下一頁紙,開始畫圖:“地基要再挖深三十公分,用碎石墊底,然後分層夯實。木樁的角度要調整到七十五度左右,頂端用鐵絲交叉固定”
她一邊畫一邊說,聲音不大,但條理清晰。
“都聽見了沒有!”老賀轉身沖着工兵排的戰士們吼道,“按沈工說的,一點都不能差!誰要是偷懶耍滑,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戰士們轟然應聲,幹得熱火朝天。
沈清禾找了塊木闆,架在兩個木樁上,權當工作台。她趴在上面,用鉛筆和直尺,在一張牛皮紙上重新設計着大棚的結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