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屹看着懷裡睡熟的兒子，再看看不遠處又拿起筆的妻子，眼神裡第一次流露出一絲近乎崇拜的情緒。在他看來，沈清禾那些他聽不懂的理論，比軍區總指揮的作戰命令還好用。
從此，沈清禾負責輸出理論，陸承屹負責堅決執行。
她說：“根據氨基酸配比模型，雞蛋黃粉和小米粉以3：7的比例混合，能提供最優質的植物蛋白和卵磷脂，有助于嬰兒神經系統發育。”
第二天，陸承屹就跑遍了整個後勤處，軟磨硬泡地從司務長那裡換來了最新鮮的小米和土雞蛋。
政委李衛國再來探望時，推開門看到的一幕讓他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陸承屹，那個全軍區聞名的冷面戰神，此刻正坐在一張小馬紮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小勺，正有闆有眼地喂着一小口米糊。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眼神專注而溫柔，仿佛在執行一項最高級别的保密任務。
“承屹”李衛國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門，“你你這是轉性了？”
陸承屹擡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政委，您來了。”他低頭，用手背擦掉兒子嘴角的一點米糊，語氣自然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吵醒你了沒，小祖宗？”
李衛國看着他這副“奶爸”模樣，啧啧稱奇：“行啊你小子，以前誰見了你都躲着走，現在看着倒真有幾分人情味了。”
陸承屹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目光掃過懷裡粉雕玉琢的兒子，又望向不遠處書桌旁那個清冷的身影。
“這是我兒子，那是我媳婦兒，”他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我不對他們好，對誰好？”
這句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安靜的空氣裡。
書桌旁，沈清禾握着筆的手，倏地頓住。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為剛才那句話建立一個邏輯模型，卻發現所有的情感公式都無法準确量化其中蘊含的信息。那是一種超越了責任、命令和生理本能的東西。
溫暖、踏實，且不容置疑。
在她龐大而精密的知識數據庫裡，一個全新的文件夾被悄然創建，沒有複雜的命名，隻有兩個字——【家】。
并且，被系統自動置頂。
李衛國欣慰地笑了笑，随即臉色一正，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承屹，清禾同志，說正事。”他沉聲道，“省裡農科站支援我們戈壁春播的那批新麥種，出了大問題。”
陸承屹的表情立刻冷了下來：“什麼問題？”
“所有試驗田的種子，全部出現死苗現象。”李衛國将一份報告遞過去，語氣沉重，“整整三噸種子，如果找不到原因，今年整個戈壁墾區的春播計劃，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