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山那句擲地有聲的命令,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小劉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出了會議室。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冷風灌進肺裡,火辣辣地疼,可他一點也感覺不到。
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去請沈同志!
他知道沈清禾在哪兒。
那個被所有人當成“冷宮”的,主樓後面的舊倉庫。
當小劉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時,裡面昏黃的燈光瞬間傾瀉而出。
沈清禾正站在三塊寫滿了密密麻麻符号的黑闆前,身影纖瘦,卻像一杆紮根在地的标槍,筆直,堅定。
聽到動靜,她緩緩轉過身。
那雙眼睛在燈光下,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外面那場驚天動地的事故,隻是遠處的一聲悶雷。
“沈沈同志”小劉喘着粗氣,語無倫次,“王王所長請您過去開會,現在,立刻!”
沈清禾的目光從小劉漲紅的臉上掃過,沒問為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走吧。”
三号會議室。
當沈清禾跟着小劉走進來時,滿屋子嗆人的煙味和凝固的絕望,像一堵無形的牆,迎面壓來。
幾十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有審視,有懷疑,有輕蔑,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麻木。
錢立群坐在角落裡,擡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随即又深深地垂了下去,像一尊失去了所有榮光的石像。
沈清禾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到了會議桌前,目光平靜地看向主位上的王振山。
她沒有坐,就那麼站着,仿佛她不是來接受審判的,而是來聽取一份報告。
整個會議室,安靜得可怕。
王振山那雙銳利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一寸一寸地在她臉上掃過。
他想從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女人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緊張或心虛。
但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