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瞧了瞧那把菜刀，隻覺得身體愈發綿軟，脖子也泛起絲絲涼意。
冷千雪對這個不是來賠她晚飯的人毫無興趣，低頭專注地烤着野兔。
又餓又累、神經緊繃的書生一屁股坐到地上，說道：“小生真不是故意掉下來的。今日路過此地，不小心遇到一隻野豬，迫不得已才爬到樹上，待久了便睡着了，恰好聽到一聲狼吼，就掉了下來。”
“哦。”冷千雪沒心思聊天，眼睛緊緊盯着野兔。
“所以，”書生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又往她身邊挪了挪，試探着問，“小生能不能不賠？”
“可有功名？”
“小生自幼讀書，已有功名，不才已是秀才。”說到這兒，他挺了挺胸膛，滿是驕傲。
“禮義廉恥可知？”
“那自然知曉。‘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此乃管子所言。”書生滔滔不絕。
“孔子又說，‘知榮而行，知恥而止。知榮明恥，立身資本’，就是說”
真是太啰嗦了！
隻聽“砰”的一聲，菜刀剁下。
這一下，成功讓書生閉上嘴，抱着頭瑟瑟發抖。
冷千雪啃着兔肉，一想到美味的烤雞被某人毀掉，氣得直咬牙。
書生抱着肚子，眼巴巴地望着油膩的烤兔，饞得不行。
“姑娘，救命！”書生終究沒扛住肚子的抗議，大着膽子站到冷千雪面前。
冷千雪舉着兔腿，呆呆地擡頭上下打量他，雖說面黃肌瘦，但也不像快死的樣子。
她判定這人腦子不正常，便轉頭繼續啃兔腿。
“姑娘莫要見死不救啊！”
書生撲過去，抱住冷千雪的小腿，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叫。
“姑娘萬萬不可如此狠心呐！”
這聲音打破了森林的甯靜，在山裡回蕩，吓得冷千雪手一抖，差點把兔腿扔出去。
“閉嘴！”冷千雪努力克制住想去拿刀的沖動。
“姑娘，能不能讓小生做個飽死鬼？”書生擡起臉，眼睛亮得像黑夜裡偷雞的黃鼠狼。
“所以，你是想要吃的？”冷千雪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滿臉鄙夷，“早說不就得了。”
手上的菜刀一揮，一條兔腿飛到書生面前。
書生身手敏捷地抓住兔腿，一口咬下去，激動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好久沒吃到肉了，書生心裡滿是感慨。
書生蹲在冷千雪旁邊，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
冷千雪瞅了瞅他，手無縛雞之力，腦子還不靈光，沒把自己餓死也算有本事。
他發髻歪着，還沾着幾根雜草，白色長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補丁，縫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