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媽被噎得說不出話,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有空盯着我院子,不如去田裡轉轉。"秀才撣了撣補丁摞補丁的衣襟,"方才路過,您家地裡雜草都齊膝高了。"
"呸!"王大媽氣得直跺腳。這窮酸秀才,一年到頭不見葷腥,倒有臉說她懶!
陳修平突然轉身,笑得眉眼彎彎:"忘了說,我是秀才。免勞役、免稅糧,還能領禀米。"他故意拖長聲調,"您家——成嗎?"
見王大媽捂着心口倒退兩步,秀才又補了一句:"别裝病訛我,當心我告您辱罵秀才,讓您吃闆子。"
"你、你"王大媽氣得渾身發抖。
"記着,我家要少了什麼,我第一個報官。"撂下這話,秀才揚長而去。
待那抹青衫消失在村道盡頭,王大媽才跳腳大罵:"天殺的秀才!克死全家的喪門星!怎麼不餓死你!"
"娘,您又招惹那秀才了?"扛着鋤頭的王大牛從田裡歸來。
"那窮酸貨說要報官!"
"要我說,早該報了。"王大牛甕聲甕氣道,"咱家斧頭、鋤頭、老母雞,還有那些碗"
"那雞啄了我菜園不得賠?農具放着也是生鏽!"王大媽叉着腰理直氣壯,"他一個人用得了那麼多碗?"
"這不是做賊是什麼?"王大牛頭疼不已。
"反了你了!"王大媽一把擰住兒子耳朵,"我腸子裡爬出來的肉,倒幫外人說話!"
"娘!疼疼疼!"王大牛連連告饒,心裡卻想:這歪理,也就娘說得出口。
冷千雪在山裡轉了半天,連根兔毛都沒見着。布下捕野豬的陷阱後,她決定明日再來查看。
行至山腳,忽聞林中傳來殺豬般的慘叫,驚起飛鳥無數。
"救命啊!野豬追人啦!"陳修平狂奔的身影越來越近,身後塵土飛揚。
冷千雪抱臂而立,看那秀才跑得衣襟翻飛,活像隻受驚的白鹌鹑。野豬獠牙森森,顯然不肯罷休。
"冷姑娘救命!"陳修平一個趔趄,險些撲進她懷裡。
冷千雪歎了口氣,菜刀寒光一閃。野豬轟然倒地時,那雙豬眼還死死瞪着秀才,仿佛在說:還我夫君命來!
"你又招惹它了?"冷千雪甩去刀上的血珠。
"冤枉!"陳修平癱坐在地,"我好好走着路,這畜生突然"
"閉嘴。"冷千雪打斷他,"天要黑了,你打算露宿荒野?"
秀才眼睛一亮:"姑娘肯收留?"
"做夢。"冷千雪踢了踢野豬,"上清觀不留男客,送你去山寺。"
正欲動身,陳修平卻拽住她衣袖:"我的書筐落在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