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牛低頭看了看滿身補丁的衣服,低聲辯解:"我幹的是粗活,穿好衣裳也是糟蹋。"
陳秀才瞥了他一眼。這王家老兩口,一個精明過頭,一個木讷遲鈍;兩個兒子,老大王大牛太過老實,老二王二牛又太過滑頭。
"王大牛,别說我挑撥你們母子關系。"陳秀才語重心長地說,"我今天賣畫時看見你娘帶着王二牛跟着個塗脂抹粉的媒婆,說是去相看。"
王大牛頓時咬緊嘴唇,心裡五味雜陳。難怪最近母親總是神神秘秘的,跟弟弟說話還故意避着他。他原以為是弟弟又惹了禍,沒想到竟是帶弟弟去相看姑娘。
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他都快二十了,母親總說家裡沒錢不着急,可同村的小夥子們,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我娘帶着二牛去找媒婆相看?"王大牛氣得聲音發顫,"要是真的,他們今晚回來準要開口要錢。"
"不說怎麼讓你掏錢呢?"陳秀才随口道,"聽我一句勸,别把銀子都交了,給自己留點。"
王大牛猶豫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陳秀才,能托你個事不?"
"你說。"陳秀才點點頭。
"我能把銀子藏你這兒嗎?"王大牛期待地問。
"為何?"
"我要是拿回去不交,我娘準要搜我的屋子。"不得不說,王大牛太了解他娘了。
"我要去書院,不方便帶銀子。"陳秀才建議道,"要藏銀子還不簡單?找個地方挖個坑,除非是老鼠,否則誰也找不着。"他自己的錢都交給冷千雪保管了。
王大牛默默點頭,似乎在琢磨哪裡适合藏錢。
"那個"王大牛欲言又止。
陳秀才挑眉:"有話直說。"
"你那幅畫真值十兩銀子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陳秀才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大笑:"當然值!"
"那還要我賠嗎?"王大牛更加忐忑了。
"你覺得呢?"陳秀才似笑非笑。
"應該不用了吧?"
陳秀才但笑不語。
王大牛把陳秀才送到書院後,獨自去辦事。走在路上,他心裡還在打鼓,突然停下腳步,恍然大悟般笑了起來:"讀書人就愛吓唬人。"
辦完事後,王大牛路過陳秀才家時停下腳步。他左右張望,确認四下無人,這才蹲下身,在陳秀才家的籬笆下挖了個洞,小心翼翼地把銀子埋了進去。
一進家門,王大牛就被王大媽揪着耳朵罵:"你個不長眼的,走路就不能看着點嗎?十兩銀子,咱家哪有那麼多錢?"王大媽的嗓門震得屋頂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王大牛愣住了。原來母親當時就在人群中,卻眼睜睜看着他被人欺負也不出面。他強壓着怒氣說:"娘,我這些年做木匠掙的錢可都交給你了。"
"呸!少打那些錢的主意!"王大媽叉着腰,理直氣壯,"那是要給二牛成親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