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的地牢許久未用過,陰森極了,守衛們對季晏禮更是十分“照顧”,老鼠蟻蟲成了季晏禮床上的常客。
短短幾日,向來翩翩風流的白衣便髒污一片,下巴處一片青茬,顯得格外萎靡頹廢。
“季晏禮,起來!裝什麼死!”
守衛兇神惡煞地進來,粗手粗腳将季晏禮從地上拽起來。
沉重的鐐铐在地上滑出陣陣刺耳的聲響,季晏禮有些承受不住地皺了皺眉,季家雖不富裕,但他在家中養尊處優慣了,此刻手腕腳踝皆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兩位大哥,敢問要将在下帶到哪去?可是夫人查明了真相,要放了在下嗎?”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都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仿佛聽見癡人說夢。
“季公子在做什麼春秋大夢?你做出這樣喪良心的事,竟還指望能出去?夫人是心善,可也由不得你使這樣下作的手段!”
“你和他廢什麼話,一個将死之人,老實點,趕緊走!”
另一個人嘟囔了一句,扯着季晏禮向前。
他踉踉跄跄地跟在守衛身後,卻全然顧不得自己腳踝疼痛,滿心都是他方才所說的話。
沒等他想明白,守衛已經将他帶到了地方,按部就班鎖上了門,揚長而去。
新牢房比起之前堪稱天堂,連硬邦邦的床闆上都鋪着兩層被子,不同于先前的暗無天日,此處甚至開了一個窗口,雖然高高在上,卻依然有清晰可見的光投進來。
季晏禮盯着那光束中上下起伏的灰塵,卻沒有絲毫欣喜,隻覺得心中震動。
他知道規矩,将死之人上路之前總會體面些,這間牢房應當是地牢中最好的一間,明日送上一份斷頭飯,此後世上便再沒有了季晏禮這個人。
不是這樣的。
怎麼會這樣呢?
季晏禮後退兩步,後背抵住冰冷的牆面,勉力支撐着。
夫人明明給他遞了消息,說會保他一命,因此季晏禮雖然狼狽,卻始終不曾害怕,然而他沒想到,苦等數日,竟是這樣的結果。
他慌亂了片刻,便立刻設法同守衛攀談起來。
好在秦骁策手下的人都五大三粗,季晏禮一番唱念做打,憑借着三寸不爛之舌,果然讓一個年輕些的守衛心軟,替他傳了消息。
多寶院内。
秦明珠才熬完一份安胎藥,正毫無形象地躺在床上,桃枝卻行色匆匆地進來,壓低了嗓子湊到秦明珠跟前。
“小姐,姑爺季晏禮方才讓人遞了封信來,說是需得小姐親啟,奴婢不敢決斷,便收下了。”
“他還敢給我寫信!”
秦明珠翻身坐起來,美眸中盡是出乎意料的怒火。
“他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難不成還以為我對他餘情未了嗎!”
秦明珠又罵了兩句,本想讓桃枝直接将信扔了,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突然改了主意。
季晏禮寫的内容極短,那信紙也頗為粗糙,看着窘迫極了,然而秦明珠卻仔仔細細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