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上海牌手表,靜靜地躺在桌上。
蛛網般的裂紋,在燈泡昏黃的光線下,折射出一種詭異的、支離破碎的光。
窗外,暴雨如注。
房間裡,卻隻剩下兩個男人沉穩到近乎不存在的呼吸聲。
李向東知道,這是最後的考題。
也是最緻命的。
他伸出手,朝着那塊手表探去。
他的動作不快,每一個關節的移動,都清晰地暴露在陳岩那有如實質的注視之下。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像兩盞手術台上的無影燈,将他手上的每一根汗毛,每一條紋路,都照得纖毫畢現。
指尖,觸碰到了冰冷的金屬表殼。
一股寒意順着皮膚,鑽了進去。
李向東将手表拿起,入手很沉,是一種死了心的重量。
他沒有立刻閉上眼睛,發動那個足以驚世駭俗的能力。
他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能夠被凡人理解的表演過程。
他将手表湊到耳邊,手腕輕輕晃動。
裡面傳來一陣細碎的,金屬零件相互碰撞的“嘩啦”聲。
這是任何一個修表匠都會做的第一步,聽聲。
陳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像一塊風幹的岩石。
李向東将手表從耳邊拿開,又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表冠,試着擰了擰。
紋絲不動。
鏽死了。
他将手表翻轉過來,用指關節,在那滿是劃痕的金屬後蓋上,富有節奏地,輕輕敲擊了幾下。
笃。
笃笃。
他在用物理震動,去感知内部機芯結構的松緊與虛實。
這一系列的動作,專業,嚴謹,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