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拿自己一輩子的名聲,做賭注。”
李向東沒有說話。
他的視線,越過嘈雜的人群,越過冰冷的機器,最終落在了那塊沉默的鋼闆上。
他的臉上,沒有緊張,沒有期待。
隻有一片平靜。
如同一片不起波瀾的,深邃的湖。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一塊沒有生命的鋼鐵。
那是一個病人。
一個早已病入膏肓,骨頭裡都長滿了緻命毒刺的,可憐的病人。
而今天,就是宣判它死刑的日子。
吳總工緩緩轉過身。
他沒有去看那些議論紛紛的工人,也沒有理會那些面露失望的專家。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最後一次,落在了蘇晴的臉上。
那張寫滿了天才的驕傲與冰冷的臉上。
蘇晴迎着他的視線,沒有半分退讓。
她甚至微微揚起了下巴,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全是“我等着看你如何收場”的執拗。
吳總工收回了視線。
他緩緩地,擡起右手,然後,重重地向下一揮。
一道蒼老,卻又無比堅定的聲音,響徹全場,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開始!”
嗡——
巨大的鍛壓機,被喚醒了。
沉悶的電流聲響起,液壓泵開始工作,發出低沉的轟鳴。
那重達百噸的,由特種合金鑄造而成的巨大壓頭,開始緩緩向下移動。
一厘米。
又一厘米。
它下落的速度很慢,慢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