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岩臉上肌肉瞬間繃緊。
他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快十歲的青年,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個計劃本身和提出這個計劃的人,到底哪個更瘋狂。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岩的聲音壓得極低,像兩塊砂紙在摩擦。
“那是‘昆侖’!是我們所有人拿命換來的希望!你拿它當誘餌?一旦失手,我們連後悔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每一個字,都透着一股來自專業特工的,對風險的本能抗拒。
“所以,不能失手。”
李向東的回答,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
他轉過身,月光在他年輕的側臉上投下一片冰冷的陰影。
“‘鐘表匠’不是孫志高那種莽夫,他是個藝術家,一個追求完美的罪犯。他既然發來了邀請函,就說明他的作品已經完成,并且自信無人能破。”
李向東的視線,投向遠處那座燈火通明的試車台。
“他要的,不是一次簡單的爆炸。他要的是在萬衆矚目,在我們所有人的希望達到頂點的那一刻,再将這份希望,用最華麗的方式,徹底撕碎。”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虐殺。”
“也正是這種病态的儀式感,給了我們唯一的機會。”
李向東收回視線,看着陳岩。
“我們必須讓他以為,他赢了。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步步走向輝煌的終點。隻有在他最得意,最放松,按下那個引爆煙花的按鈕時,我們才能抓住他的尾巴。”
陳岩沉默了。
他那雙在黑暗中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向東,像是在重新評估眼前這個被他親手招進來的“聽風者”。
他聞到了一股同類的氣息。
一種為了達成目标,不惜将自己也一同擺上賭桌的,瘋狂的,屬于獵人的氣息。
“好。”
陳岩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我陪你賭這一把。”
“說吧,他會用什麼手法?定時裝置?還是混在燃料裡的化學催化劑?我現在就去安排人手,把整個試車台,連帶那台發動機,拆成零件,一寸一寸地過篩子!”
“沒用的。”
李向東搖頭,否定了這種最直接的排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