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越過了所有人,穿過狼藉的設備和一張張慘白的臉。
精準地,落在了房間另一頭的李向東身上。
然後,他邁開了腳步。
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他走過的地方,人群像摩西分海般,自動向兩側退開。
空氣,再一次凝固。
陳岩那總是帶着幾分懶散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站得筆直,眼神銳利如刀。
蘇晴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她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擋在了李向東身前。
龍文濤停在了蘇晴面前。
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他隻是伸出一隻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地,卻又不容抗拒地,将蘇晴撥到了一邊。
他走到了李向東面前。
兩人相距不到一臂。
他擡起頭,死死地盯着李向東的眼睛。
那裡面,是壓抑了幾十年,此刻終于徹底決堤的火山熔岩。
“這就是”
他的聲音很輕,很啞,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們的理論?”
他猛地擡高了音量,那壓抑的怒火,終于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這就是你們的方案?!”
他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李向東的鼻子上,聲音因為極緻的憤怒而劇烈地顫抖着。
“你們差一點!就差一點!就毀了它!”
“毀了我們幾千人,幾十年的心血!”
“毀了這頭共和國唯一的‘龍’!”
最後幾個字,不是吼出來的。
是他用盡全身力氣,從胸腔最深處,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血淚控訴!
那聲音裡,是一個老工程師,對他畢生傑作最沉痛的哀悼。
整個指揮中心,死一樣的寂靜。
李向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沒有躲閃,沒有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