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匕首”号,指揮艙。
空氣恒定在冰冷的二十一度,帶着一股密封金屬與再生氧混合的,無機質的氣味。
絕對的安靜。
一頭頂級掠食者在巢穴中打盹時,那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卡洛斯艦長斜靠在為他量身打造的指揮椅裡,姿态閑散。
他面前的巨幅戰術面闆上,那道來自東方的“歌聲”被拆解成數百個維度,數據流瀑布般無聲地傾瀉。
他沒去看那些繁雜的參數。
他在“聽”。
用那雙灰色的眼睛,去“聽”那條數據曲線的每一次起伏,每一次喘息。
“能量輸出穩定在極窄阈值内,毫無發散。”
聲呐官漢斯的聲音從内線傳來,語調裡有種獵犬嗅到血腥後的亢奮。
“它的每一次脈動,都标準得能寫進教科書,與‘歌譜’的描述分毫不差。”
卡洛斯的手指在扶手上輕叩,不疾不徐。
一下。
又一下。
一頭雄獅在審視落入陷阱的獵物時,尾巴尖無意識地拍打着地面。
那條曲線,太工整了。
工整得可笑。
一個初學走路的嬰孩,生怕摔倒,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既滑稽又可憐。
它在拼盡全力,向整片大洋廣播自己的殘疾。
它在哀嚎。
卡洛斯的唇角,勾起一道極淡的,冰冷的弧線。
這下,可以完全确定了。
這不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