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虛無缥缈,卻又緻命誘惑的“神話”。
另一邊,是冰冷堅硬,卻又無法回避的“現實”。
誰也說服不了誰。
突然。
“夠了。”
龍文濤開口了。
嘶啞的聲音不大,卻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老人緩緩站起,他沒去看那些複雜的公式,也沒去看那個充滿未來感的構想。
他的視線,越過所有人,筆直地,落在了錢解放的身上。
“老錢。”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整個會議室,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龍文濤的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渾濁的老眼裡,燃燒着最後的,賭上了一切的火焰。
“你别管這液體是怎麼來的。”
“我就問你,假設,隻是假設。”
“我們真的把這種液體,交到了你手上。”
“你,錢解放,有沒有把握,用你這雙手,用你車間裡那些寶貝疙瘩,把它變成一把刀,去磨出圖紙上那個零件?”
這個問題,刁鑽至極。
它繞開了所有關于“創造”的難題,直擊整個鍊條的終點——“使用”。
它把皮球,踢回給了這位共和國最頂級的工匠。
錢解放的呼吸,猛地一頓。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那雙布滿了老繭和傷痕的手。
這雙手,能馴服最烈的鋼,能磨出最精的鏡。
可它們能馴服一灘會思考的液體嗎?
他沉默了。
那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