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
三個人被扔在招待所的角落裡,徹底成了被遺忘的物件。
窗外的天光,從灰白到昏黃,再沉入一片死黑,最後又掙紮着泛起一層魚肚白。
陳岩的煙一根接一根,屋裡被熏得烏煙瘴氣,辣得人眼睛生疼。
蘇晴手裡捏着本專業書,指尖把書角都撚得卷了起來,可半天也沒翻過一頁。
隻有李向東,真跟個入定的老僧一樣。
他坐在那把掉漆的木椅子上,閉着眼,紋絲不動。
但陳岩和蘇晴都清楚,他沒睡着。
他的手指,在膝蓋上,正用一種極慢、極穩的節奏,一下,一下地敲着。
他在等。
等那扇用傲慢焊死的鐵門,自己露出一絲能供人鑽過去的縫。
第二天上午,那條縫總算是不情不願地“吱呀”了一聲。
還是昨天那個幹事,臉上挂着一副标準得挑不出錯的笑容,敲響了房門。
“三位同志,久等了。”
“高博士請你們過去,參加今天的項目例會。”
會議室沒變。
可裡頭的空氣,已經換了個味道。
巨大的橢圓桌旁坐滿了人,清一色的白大褂,一個個眼窩深陷,神情是那種被熬幹了精氣神後的肅穆。
高華端坐主位。
他今天換了身更顯挺闊的灰色西裝,金絲眼鏡擦得一塵不染,折射着燈管冰冷的光。
他活脫脫就是一個君王,冷眼審視着自己的領土。
幹事領着三人進來,在桌子最末尾,硬是塞了三把椅子。
那位置,與其說是參會,不如說是旁聽。
高華朝他們這邊擡了擡眼皮,權當是打過招呼。
他清了清嗓子,會議就這麼開始了。
“咱們先從昨天測試的套刻精度數據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