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走過的路?”
蘇晴嘴裡重複着這句話,她看着李向東平靜的側臉,那張臉上沒有丁點迷茫,反倒像是在一片漆黑的荒原上,鎖定了唯一亮着燈的坐标。
那是什麼路?
她想問,但李向東已經拉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門,走了出去。
他沒回那間倉庫辦公室,而是徑直朝着實驗主樓走去。
高華的辦公室在三樓,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對着那間讓他傾注了所有心血,也帶給他無盡絕望的潔淨區。
走廊裡,剛剛那場失敗引發的震蕩還沒平息。
研究員們腳步匆匆,臉上挂着一種疲憊、麻木和屈辱交織的神情。沒人說話,空氣沉悶得能擰出水來。
李向東走到高華辦公室的門口。
門虛掩着,裡面飄出咖啡豆被重重碾碎的苦澀香氣,還有一道壓着火氣的粗重呼吸。
他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高華正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背對門口,手裡端着一杯滾燙的黑咖啡。
他沒回頭,隻是盯着窗外那台銀色的、沉默的龐然大物,鏡片後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有憤怒,有不甘,還有一絲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懼。
“有事?”
他的聲音嘶啞,被砂紙打磨過一般,滿是不耐煩。
他隻當是哪個不長眼的手下,又來彙報壞消息。
“高總工。”
李向東的聲音很平,卻像一顆石子,精準地砸進了即将沸騰的油鍋。
高華猛地轉過身。
當他看清來人是李向東時,那份壓抑的怒火瞬間找到了宣洩口,眼神裡的輕蔑和厭惡幾乎要凝成實質。
又是這個所謂的“技術顧問”。
一個靠着不知道什麼關系,混進國家最高機密項目的外行。
在高華眼裡,這個人,就是上級在病急亂投醫時,開出的一劑最荒唐的藥方。
他連一句“什麼事”都懶得問,隻端着咖啡杯,冷冷地看着李向東,用眼神催他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