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陽衛指揮使司衙門大廳内,氣氛驟然緊張。
陳明遇注意到周鼎皺了皺眉,但并未出言制止,看來這位指揮使是默許劉、孫二人發難了。
指揮佥事甘延壽大手一揮,十數名衛所士兵,沖進大廳,衆人刀槍齊,直指陳明遇。
時機已到。
陳明遇突然笑了:“下官此次前來,正是要向各位大人彙報此事。順便帶了些土特産,不成敬意。”
他拍了拍手,候在外面的趙延宗立刻帶着四名壯丁擡進兩個樟木箱。
“聽聞周大人雅好文玩!”
陳明遇親自打開第一個箱子:“這是下官偶然所得的一套七彩琉璃盞,據說是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時帶回的貢品。”
箱蓋開啟的瞬間,廳内響起一片驚歎。
七隻琉璃盞在陽光下折射出絢爛光彩,赤橙黃綠青藍紫,宛如彩虹凝成實物,最難得的是每隻盞壁薄如蟬翼,卻無一絲雜質。
所謂的三寶太監帶回的貢品,隻是陳明遇信口胡謅的,這一套針尖對七彩盞,就是在義烏小商品店裡購買的,其實還真不便宜,一套六十三塊九,遠不如陳明遇訂做的高檔禮盒值錢,這套禮盒是金屬材質,一套三百多塊。
周鼎的眼睛立刻亮了,不自覺地站起身走到箱前:“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七寶琉璃盞?本官隻在《宣德實錄》中見過記載”
陳明遇微笑不語,你見過個屁的記載,我吹牛胡謅的而已,他扯到三寶太監身上,是因為三寶太監确實是帶回一批琉璃珍寶。用三寶太監彰顯寶貝的珍貴和來源,就像潘家園地攤老闆介紹的一樣:“這是慈禧用過的碗,這是乾隆用過的筆洗”
周鼎這個指揮使抱着這個高檔禮盒,眼睛再也挪不開了,他發現禮盒居然是金屬材質,卻不是他見過的金屬(鋁),頓時眼睛放出光芒。
陳明遇又打開第二個箱子:“這是給劉大人的一點心意。”
箱中是一尊二尺高的琉璃觀音像,通體晶瑩剔透,觀音面容慈悲莊嚴,衣袂飄飄如真。更神奇的是,當陽光照射時,觀音周身竟隐隐有七彩光暈。
劉煥的鷹目瞪得滾圓,剛才的怒氣早已煙消雲散:“這這”
“此像乃西域高僧所贈,據說在佛前供奉百年,已有靈性。”
陳明遇輕聲道:“下官一介武夫,留着也是亵渎,不如贈予劉大人這般有佛緣之人。”
孫德海早已按捺不住,肥胖的身子不停扭動:“陳陳賢弟,那我的”
陳明遇心中暗笑,這賢弟叫得倒是親熱。他示意再擡進兩個箱子。
“孫大人喜好飲酒,下官特意尋來一套琉璃酒具。”
陳明遇打開箱子,取出一隻造型奇特的酒壺:“此壺名為九曲鴛鴦,内有九道回環,可同時盛兩種酒而不相混。”
孫德海一把搶過酒壺,愛不釋手地摩挲着:“寶貝!真是寶貝啊!”
接下來,陳明遇陸續孝敬了在場每位官員。給掌印官的是一對琉璃硯台(其實是九塊九一隻的玻璃煙灰缸。内嵌金絲,注入水後可見遊魚嬉戲。給經曆司的是一套琉璃圍棋,黑白子皆用不同色澤的琉璃制成,對光可見内部天然紋路如山水畫
最壓軸的,是送給周鼎的另一件禮物,一面仿古琉璃鏡。
當陳明遇打開那個錦盒時,整個廳堂鴉雀無聲。
這面鏡子不過巴掌大小,卻能将人照得纖毫畢現,連眉毛有幾根都數得清。比起大明常見的銅鏡,簡直是仙家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