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沒停,車窗上的劃痕被水沖淡了。
陳硯坐在後座,雙手搭在膝蓋上,白大褂濕了一半。
前面兩個黑衣人沒說話,司機也不回頭。
車開得很穩,沒走主路,拐進一條廢棄的輔道,路面坑窪,但輪胎壓過去的聲音很輕,像是換了靜音胎。
他沒動,也沒問。右手在口袋裡捏着那把手術刀,刀刃朝外,抵着掌心。
他知道被帶走了,也知道反抗沒用——對方能精準攔下他,說明早就盯上了他的行蹤。
車停了。門自動打開。
他走出去,腳下是水泥坡道,往下延伸。頭頂沒有燈,但牆壁嵌着微弱的藍光條,像是實驗室用的應急照明。
空氣裡有股味道,不是消毒水,也不是鐵鏽,是培養液,和地下實驗室裡那種一樣。
門在身後合上,沒鎖。
他往前走。通道不長,盡頭是一扇金屬門,門邊有個指紋識别器,但屏幕是黑的。門虛掩着,他推了一下。
房間比想象的大。中央是個圓柱形培養艙,裡面泡着個人形,臉朝下,看不清五官。艙體連接着十幾根管線,監測儀上的波形跳動着,節奏和他心跳幾乎一緻。
牆上挂着一張照片,是他父親年輕時的軍裝照,釘在正中央,角度偏了五度,像是被人經常調整位置。
“你來了。”
聲音從左側傳來。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控制台前,背對着他,手裡拿着一把手術刀,正是他那把舊刀的複制品,刀柄磨損的紋路都一模一樣。
男人轉過身,五十多歲,眼角有道疤,不深,但橫貫到顴骨。他笑了笑,“你該叫我一聲師叔。”
陳硯沒動。
“林昭。”他說出這個名字,語氣像在念病曆。
林博士點頭,“你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