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頁)

天色大亮,朝陽染紅了界河。

确認河水未冰凍,鞑子白天不會來。

秦大壯急着帶秦猛去城寨登功。

秦猛回家見了陳月娘與秦小芸,換了身幹淨外衣,說了這事兒。陳月娘塞給他幾個油紙包的雞蛋餅子,秦小芸則幫哥哥拍去身上浮塵

秦大壯、秦猛與張屠戶、李山等人騎上戰馬,或趕着載九具首級的闆車,出了鋪堡,在朝陽下拉出長影,浩浩蕩蕩向南河城寨行去。

黃土道上,冷風如刀割面,馬蹄聲嘚嘚作響,敲碎了曠野的寂靜。

秦大壯策馬在前,秦猛斷後壓陣,張屠戶與李山分護兩側,幾名土兵趕着蓋草的闆車緊随其後。

車闆之上,九具鞑子的屍身靜靜躺着,那是他們換來軍功賞賜的憑證,更是請功的敲門磚。

界河南岸的大周防線向來森嚴。

烽燧如星點綴原野,鋪堡似棋布列要道,小則駐兵數十,大則屯卒數百。

而南河城寨這等核心軍鎮,更是駐守着上千邊軍精銳。幽州境内,駐紮着大周虎贲軍。數萬将士枕戈待旦,與草原各部隔河對峙、厮殺。

一行人馬不停蹄,車駕飛馳。

待日頭升至中天,變得炙熱灼人時,南河城寨已遙遙在望。

途經一處岔路口,斜刺裡突然沖出一彪人馬!

約莫三四十号人,穿皂衣、外套皮甲,刀槍在握卻個個懶懶散散,正是地方廂軍的模樣!這些州府兵向來疏于操練,遠不如邊軍精銳。

領頭者身着青襖袍,眼神陰鸷如鷹,正是青陽縣巡檢許方。

他身後跟着個白淨面皮的青年,錦衣佩玉,與周遭軍漢的粗粝格格不入,正是他的妻弟。

“站住,巡檢司緝盜!”

巡檢許方厲聲喝止,率隊蜂擁而至。廂兵們迅速散開,将去路死死堵住。

“巡檢司的弟兄,我等是戍堡邊軍,為何攔路?”

秦大壯勒住馬缰,手掌已扣住刀柄,眼底警惕之色畢露。

大周體制裡,地方廂軍拱衛州縣卻戰力拉胯,糧饷遠遜邊軍而心懷怨怼;邊軍則素來鄙夷廂軍孱弱,雙方關系本就不睦,沖突時有發生。

“放肆!你個小卒是什麼身份?也敢這般說話?這位是巡檢使臣許方許大人,你也配喊兄弟?”白面青年狐假虎威地呵斥,語氣極盡輕蔑。

許巡檢打着官腔:“巡檢司奉命辦案,嚴查境内可疑人等。”

他的目光卻如鈎子般,死死盯住闆車稻草縫隙間露出的鞑子長筒靴——那是戰功憑證!

對養在後方的廂軍而言,簡直是送到嘴邊的肥肉。

白面青年也看見了異常,拍馬上前低聲道:“姐夫,這是機會!

奪了軍功你便能升遷。

他們不過幾個小戍卒,殺了丢進河裡,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