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城寨的議事廳内,燭火在銅制燈盞裡跳躍,将魏文棱角分明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這位知寨官眼角餘光看着這個年輕人,目光從他剛毅的面容滑到腰間那柄纏着麻繩的長刀。
這柄刀是秦猛父親的遺物之一。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還是個隊将之時,老秦曾背着重傷的他在雪地裡走了三十裡。
血腥味引來狼群,是秦武背着他一路逃出來
這一刻,魏文仿佛看到好友的影子。
“哎,老夥計。”他記憶紛至沓來,心中長歎。
他将城寨簽發的臨時任命書重重拍在案幾上,紙頁翻動的聲響在寂靜的廳堂裡格外清晰。
“秦猛接令!”
魏文面無表情,聲音帶着邊疆風霜磨砺出的沙啞,卻字字如金石落地。
“末将在!”秦猛跨步上前,單膝跪地時鐵甲與青石地面碰撞出沉悶的脆響,雙手高舉過頂。
“你比你爹優秀,好好幹。”魏文盯着魁梧高大的秦猛,一邊叮囑一邊将任命書放到他手上。
“好。”秦猛重重回應,托住那張泛黃的麻紙:“末将秦猛,謝知寨大人栽培,定恪盡職守。”
“起來吧。”魏文的語氣緩和了些。指節叩了叩案幾上的另一張批條:“軍需處的五十套鐵鱗甲,優先給你帶的老兵換,另有其他裝備。”
他又轉向秦大壯:“大壯,你在河口守衛十餘年,勞苦功高。
即日起,升任小南河堡隊将,輔佐秦猛鎮守河口。”
大周王朝邊疆各軍實行将兵法。
分為主将,偏将,正将,部将,隊将五個級别。
隊将雖隻是末流,僅統轄數十人,卻已是正九品武官,官職再小,也是官,也是有俸祿的。
秦大壯正為秦猛升職高興高興,搓着布滿老繭的手在一旁憨笑。這位在南河口守了十多年的老兵,鬓角一撮白發在燭光下格外顯眼。
聽到自己升任隊将的消息時,他瞪眼呆愣當場。是秦猛實在看不下去,戳了他腰眼一下。
秦大壯回過神,通紅的眼眶裡滾出的淚珠砸在胸前的舊鐵甲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他激動得跪地謝恩:“卑職謝…謝将軍提拔。”
“行了行了,瞧你那點出息。”魏文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