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胳膊都發麻,酸脹,混着虎口因力竭微微撕裂的鈍痛。
——方才的半個時辰,對他而言如同地獄,人與獸在寨外空地上殊死較量,還沒有馴服此馬。
不過,烏骓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眼中的敵意漸變成驚懼,鼻息也帶上了無可奈何的疲憊。
這匹烈馬純粹的野性力量,仿佛順着接觸導入秦猛的四肢百骸,讓他的血液也随之沸騰燃燒。
“服不服?”秦猛湊到烏骓耳邊喝斥着,雙腿如鐵箍嵌進烏骓繃緊的腹側,臂膀肌肉虬結贲張。手中的缰繩被拉得筆直死死扣住馬兒的沖勢。
“嘶——嗚噜噜!”
烏骓最後一次狂甩頭顱,想把秦猛像落葉般甩下,馬嘴裡噴着帶腥氣的白沫,顯然已到極限。
秦猛猛地一勒嚼鐵,喉嚨裡爆出野獸般的低吼,力量瞬間疊加至巅峰,人與馬的交鋒抵達無聲的臨界點。
終于,烏骓心中抗拒的桎梏徹底斷裂。
前一刻還在掙紮的它,渾身緊繃的肌肉驟然松懈,四蹄穩穩踏在泥地上,暴戾的氣息如潮水般退去。
它緩緩低下頭,順從地打了個響鼻,氣流拂過地上的枯草,随後馬頭側偏,濕漉漉的眼睛回望秦猛,瞳孔裡的火焰已熄,隻剩一種奇異的光。
——不是屈服的灰暗,而是桀骜野馬尋到雷霆之主的認可。
成了!
秦猛心中的巨石落地,緊繃的嘴角終于松開,洩出壓抑已久的氣息,終于是馴服了這匹馬。
暢快的疲憊從四肢深處席卷而來,他擡手用被缰繩勒出紅痕的手背,抹掉糊住眉眼的汗泥。
想起方才烏骓噴着帶血沫的白氣、肌肉如鋼纜般緊繃顫抖的模樣,秦猛心中生出一股豪情。
方才人與馬的意志在曠野上空對撞,直到他一聲“籲——”
如重錘砸碎烏骓最後的防線,一切才塵埃落定。
此刻烏骓安靜地沉重喘息,頭顱微垂,不再抗拒發狂,隻是漆黑的雙眼仍透過汗鬃回望,眼底桀骜未消,多了絲對絕對力量的認可。
——又仿佛是對“強敵”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