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十三年冬,北國的第一場大雪如期而至。
鵝毛般的雪花打着旋紛紛揚揚飄落,邊寨裡經驗豐富的老人眯着眼,仔細辨出雪花竟有六瓣,皆喃喃道:“今冬怕是要冷得徹骨了啊!”
這北國的冬天,冷得鮮明,冷得霸道。
凜冽的高原寒風猶如撒缰的野馬般狂奔怒吼,卷起地上積雪,使得曠野渾噩迷茫,難辨東西。
萬物凋零,唯有那蒼松翠柏枝頭挂滿了晶瑩的霧凇,如同冰晶雕琢的藝術品,在偶爾透出的冬日下,閃爍寒光,護衛着這片苦寒之地。
秦猛深知,嚴寒雖能凍死地裡蟲害,是瑞雪豐年的吉兆,卻也意味着界河即将徹底冰封。
那将是女真、契丹、狼戎等鞑子騎兵越境襲擾的天然通道。
時間,從未如此緊迫。
他幾乎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練兵之中。操演陣型,磨煉技藝,提升士卒耐寒作戰之能
力求在大雪停歇、河道堅冰如鐵之前,讓陷陣營更具鋒芒。王善等親兵輪流跑到河邊踏冰
寨外營地與窩棚區的修建事宜已全權交由老保長與諸葛風。
雙渦堡那邊,則由部将秦大壯帶隊押運物資前往,并代他巡視戍卒訓練,督促加固防禦。
雪,接連下了三日。
這三日,氣溫接連驟降。
待雪停放晴後,冰雪消融,苦寒更甚。
枯黃草地被皚皚白雪覆蓋,積了半尺餘深。
舉目四望,山川,大地唯餘蒼茫白色,天地間銀裝素裹,凜冽的寒風呼嘯着掠過遼闊的原野。
河畔開荒不得已暫停,大批勞力被緊急抽調,轉而加入冬季訓練,或加速建營地與窩棚區。
在這片無垠的潔白中,唯有鐵血軍寨内外以及通往白松嶺礦山、雙渦堡的道路不見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