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兩方,敵人的大軍也在緩慢而堅定地集結、開進。戰争的陰雲,沉重地壓在北疆的大地上,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充滿了大戰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甯靜。
所有人都明白,一場決定無數人命運、乃至大越國運的驚天大戰,即将爆發。北疆這塊磨砺了三年的磨刀石,即将迎來最殘酷的考驗。
都督府後院,與前院的肅殺截然不同。墨月正輕聲細語地給一雙兒女講述着故事。
張墨揉着眉心走進來時,小張朔立刻丢下玩具,像個小炮彈似的沖過來抱住他的腿:“阿爹,外面好多兵,是要打仗了嗎?去打壞人嗎?”
小張璇也撲過來,仰着小臉,眼裡有些害怕:“阿爹不要走”
張墨心中一軟,蹲下身将兩個孩子摟進懷裡,語氣溫和:“朔兒乖,璇兒不怕。爹爹和叔叔們要去守住我們的家,不讓壞人進來。你們在家要聽娘親的話,好不好?”
墨月走過來,眼中滿是擔憂,卻強忍着沒有多說,隻是輕輕替他理了理并未淩亂的衣領:“一切小心。”
張墨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放心。家裡就交給你了。”他知道,墨月不僅要照顧兒女,還要統籌龐大的後勤醫療系統,壓力并不比他小。
墨江白夫婦也聞訊趕來,老将軍看着女婿,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放手去做,家裡有我們。”
這一刻,鐵血統帥的身份暫時褪去,他隻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女婿。
但這份溫情并未持續太久,親衛急促的腳步聲在院外響起:“王爺,各位将軍已到中軍帳候令。”
張墨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柔和瞬間被堅毅取代。他最後揉了揉兒女的頭發,轉身大步離去,背影決絕。
接下來的日子,雲州城仿佛一張逐漸拉滿的弓弦,每一天都在變得更緊。
斥候如同走馬燈般往返,帶來南北兩線敵軍日益逼近的詳細消息:
“報,靖國公先鋒已過常州府,距落霞山不足五日路程。”
“報,北原遊騎開始試探性越過黑水河,與我前哨發生小規模接觸。”
“報,敵軍糧隊規模龐大,延綿數十裡。”
“報,赤耳幹王旗已出現在北岸。”
壓力如同實質的黑雲,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城頭上的士兵目光緊盯着遠方地平線,握着兵器的手心沁出汗水。新兵們難免緊張,但在老兵沉穩的目光和低聲的呵斥中,也漸漸穩住了心神。
張墨的身影頻繁出現在各處防線。
他并不總是說話,隻是用目光巡視着每一段城牆,每一處營寨。
他的冷靜和鎮定,本身就是最好的穩定劑。看到他,士兵們便覺得有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