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風歎了口氣,臉上憂色更深:“恒有,連累你了。趙铎這是要不死不休啊。”
張墨淡淡道:“大伯言重了。即便沒有此事,趙铎對北疆、對墨家動手也是遲早的事。
他此舉,不過是自掘墳墓,更快地暴露其昏聩無能,讓天下人看清他的嘴臉罷了。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安全回去。”
他轉向“睚眦”頭目:“通知下去,啟用乙字号路線,避開官道主要關卡,走‘暗樁’提供的秘密小道。
通知前方‘驿站’,準備好更換的馬匹和幹糧,我們不停留,換馬即走。”
“是。”
所謂的“乙字号路線”,是“睚眦”多年來利用商隊、镖局甚至一些灰色渠道經營出的隐秘通道,往往繞過州府縣城,穿行于山林村野之間。
雖然路程可能稍遠,路況也差些,但安全性極高,且有“睚眦”的暗樁提供補給和情報。
隊伍立刻悄然脫離了大商隊,拐上了一條不起眼的土路。
道路颠簸,但速度并未減慢。拉車的馬都是精心挑選的耐力好馬,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睚眦”的秘密據點為他們準備好精飼料和清水,以及備用的馬匹。
這些秘密的據點可能是一個偏僻的農家院,一個山間的貨棧,甚至一個看似荒廢的祠堂。
張墨這次是把整個睚眦都調動了起來,他要求很簡單:人歇馬不歇,除了必要的進食解手,盡可能減少停留時間。
一路之上,他們憑借“睚眦”僞造的近乎完美的身份文牒和暗中打點,有驚無險地通過了數次盤查。
偶爾遇到特别較真或試圖刁難勒索的關卡小吏,“睚眦”成員也會巧妙應對,或施以銀錢,或在必要時動用一些非常規手段,總能化險為夷。
晝行夜宿,風餐露宿。雖然辛苦,但歸家的信念支撐着每一個人。墨府家眷們也從最初的驚惶中逐漸安定下來,默默配合着一切安排。
墨江風兄弟的身體在墨月的調理和丹藥幫助下,也慢慢恢複了一些元氣。
張墨始終保持着絕對的冷靜和警惕。他就像最精密的機器,統籌着全局,計算着每一步的風險和應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整個隊伍的主心骨和定心丸。
十天時間,在高度緊張和連續奔波中轉瞬即逝。
他們穿越了數州之地,将聖京的喧嚣和趙铎的怒火遠遠抛在了身後。
越靠近北疆,盤查的力量似乎反而減弱了一些——顯然,趙铎的權威在此地已大打折扣,地方官員大多不願為了皇帝一道嚴令而過分得罪實力雄厚的德親王。
第十一天傍晚,夕陽的餘晖将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時,遠處的地平線上,終于出現了雲州城那熟悉而雄偉的輪廓。
“到了,我們快到了。”車隊中,不知是誰先低聲歡呼起來,瞬間引發了小小的騷動。
人們紛紛探出頭,望向那座象征着安全和回家的城池,雖然疲憊,但臉上卻洋溢着無比激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