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畫，再看看眼前睡得毫無防備的貓，下午自己那些混賬話又一次清晰地回響在耳邊。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澀。他…确實話說重了。阿滿雖然總是說些奇怪的話，但從未真正害過他。
他歎了口氣，心裡那點因為被頂撞而生的惱火徹底熄滅了，隻剩下滿滿的愧疚。他從口袋裡摸出随身帶的小魚幹——本來是備着哄它用的。
他輕輕推了推阿滿，聲音放得很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讨好：“阿滿…醒醒。回家了。”
阿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金瞳在幽暗的光線下像兩盞小燈。它看到是沈照野，眼神裡掠過一絲清晰的不滿和嫌棄，别開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尾巴尖不高興地甩了甩。
沈照野把小魚幹遞到它鼻子前。
阿滿用鼻子嗅了嗅，又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權衡骨氣和美食。最後，大概是真餓了，它還是很不情願地張開嘴，叼走了小魚幹，三兩下嚼了吞下去。吃完，它舔舔爪子，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喵。”它叫了一聲，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情緒。然後它邁開步子，朝着小鋪的方向走去，沒再看沈照野，也沒等他的意思。
沈照野趕緊拿起地上的畫，小心地拂去灰塵，跟了上去。一人一貓，一前一後，沈照野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比如“對不起”，或者“以後不亂說話了”，但看着阿滿那愛答不理的背影，話又咽了回去。
總算回到了小鋪門口。沈照野打開門，阿滿率先鑽了進去，輕車熟路地跳上它常趴的窗台，背對着沈照野，又開始舔毛，一副“莫挨老子”的架勢。
沈照野把葉知微的畫小心地收好，看着阿滿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隻幹巴巴地擠出一句：“那個…下次…不會那麼說你了。”
窗台上的阿滿停止了舔毛，耳朵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但它沒有回頭。
“喵…”
沈照野等了等，除了貓叫，沒等到任何回應。他忽然意識到，往常這種時候，阿滿那帶着嫌棄又或是原諒的、清晰的意念早該砸進他腦子裡了。
可現在…
周圍安安靜靜。隻有窗外微風吹過藤蔓的沙沙聲，和小鋪裡挂鐘指針走動的滴答聲。
他什麼也聽不到了。
沒有吐槽，沒有抱怨，沒有那些神神叨叨的提醒或警告。
隻剩下了一片…徹底的、讓他心慌的寂靜。
阿滿隻是貓。隻會喵喵叫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