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1頁)

沒有聲音,沒有意念。

但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的注視感如同實質的寒冰,瞬間釘死了他們的意識體。那注視裡沒有憤怒,沒有敵意,甚至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絕對的、俯視蝼蟻般的漠然。

仿佛在說: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的終局。

荊的身影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仿佛随時會碎裂。阿滿全身的毛炸開,喉嚨裡發出極度威脅的低吼,卻無法向前一步。

沈照野感到自己的意識仿佛被凍結,連憤怒都無法升起,隻剩下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

他們仿佛不是闖入了巢穴,而是…主動送上了門,落入了早已張開的、靜候獵物的蛛網中央。

而那織網者,隻是漠然地投來一瞥。

那冰冷的、不帶任何情緒的注視感,如同實質的冰錐,牢牢釘死了三位的意識體。在這片由他絕對主宰的領域裡,任何隐藏都顯得徒勞可笑。

墨非緩緩地“轉”了過來——并非身體的轉動,而是那鬥篷下深邃的黑暗與那枚緩緩旋轉的“負界瞳孔”完全聚焦于他們。沒有面孔,沒有表情,卻比任何猙獰的面目都更令人心悸。

一道冰冷的意念,平滑如鏡,銳利如刃,無聲地切入他們的意識海,沒有憤怒,沒有起伏,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近乎漠然的審視。

“守夜獸…”那意念先是精準地落在阿滿身上,像一片冰冷的雪花觸碰到皮膚,“…最後的守夜獸。”

意念裡帶着一絲極淡的、仿佛看到珍貴古物蒙塵般的失望,以及更深層的嘲諷。

“你竟堕落到如此地步…與‘聯系’如此深厚的蝼蟻為伍?”那意念掃過沈照野,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甚至甘願成為他們的‘錨’?将自身綁定于這終将腐朽消散的脆弱現實?”

“真是…令人作嘔的背叛。”意念的溫度驟降,“你忘了我們的本質嗎?我們生于遺棄,長于虛無。我們是徘徊在終焉之側的影子,是見證聯系斷裂的旁觀者…而非守護那些可笑光芒的…看門狗。”

每一個字都像冰針,刺入阿滿的意識核心。阿滿全身的毛發根根倒豎,喉嚨裡發出被極度冒犯和激怒的“嘶——”氣聲,金色的瞳孔燃燒着怒火,卻在那絕對的冰冷面前,顯得有些無力。

接着,那冰冷的意念轉向荊。

“又是你…”意念中終于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但那并非重視,而是如同被一隻執着的老蠅反複滋擾後的、深入骨髓的厭煩與不屑。

“這具被‘剝離’殆盡的空洞軀殼,這縷依靠可笑執念苟延殘喘的殘響…”意念如同手術刀,精準地解剖着荊的存在,“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刻骨銘心嗎?已被放逐至現實邊緣,淪為無人記得的幽靈,仍不知悔改,妄圖以這殘破之軀…螳臂當車?”

那意念微微停頓,仿佛在品味某種荒謬。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遺忘’法則最拙劣的模仿,最可悲的諷刺。你為何…還不肯徹底消散?”

荊的身影在墨非的意念沖擊下劇烈地波動、閃爍,仿佛風中殘燭,随時會熄滅。他咬緊牙關,盡管意識體并無實質的牙,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眼睛裡,燃燒着近乎燃燒靈魂般的、不屈的火焰。那火焰源于極緻的痛苦,卻也蘊含着絕不後退的決絕。

墨非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被阿滿和荊隐隐護在身後的沈照野身上。

那負界瞳孔的旋轉似乎微微放緩,一種冰冷的、如同打量稀有标本般的興趣彌漫開來。

“至于你…”意念變得低沉,帶着一種近乎貪婪的審視,“奇妙的造物。如此繁多、如此堅韌、如此…美味的‘聯系’。與血脈的,與愧疚的,與這座垂死之城的…每一根都如此鮮明,如此牢固…”

“真是…上佳的‘素材’。”那意念如同冰冷的觸手,細細描摹着沈照野意識體的輪廓,“你的徹底‘剝離’,将為我提供…前所未有的愉悅與力量。我會細細品嘗…你那絕望的哀鳴。”

短暫的意念交鋒結束,墨非似乎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趣。那負界瞳孔中最後一絲微弱的波動徹底平息,回歸到絕對的、吞噬一切的漠然。

數根原本優雅舞動、維系着夢網的漆黑溯回絲驟然調轉方向,如同蟄伏的毒蛇暴起,無聲無息卻迅疾如電,直刺三人而來!絲線上閃爍着剝離與分解的幽光,一旦被擊中,意識體将被瞬間撕裂、同化吸收!

危機,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