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妹妹說,程悅禾跟我們一樣,爸媽走得早,一個人拼到現在,又善良又堅強,我麼辦肯定合得來。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程悅禾,她穿着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卻滿臉都是自信和陽光。
我們在一起後,最開心的是妹妹。
她總拉着我和程悅禾的手說:“現在我們仨個孤兒,終于有個家了。”
那時日子過得緊巴,程悅禾剛創業,我和妹妹上班的工資,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剩下的錢都拿給程悅禾去打點。
程悅禾每次拿到我們塞給她的錢,都會紅着眼眶說:“等公司好起來,我一定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後來她的公司終于有了起色,我們以為苦日子要熬出頭了,可意外來得猝不及防。
那天妹妹替程悅禾去送一份緊急文件,過馬路時被一輛闖紅燈的摩托車撞了。
司機是個無賴,甯願坐牢也拿不出醫藥費,可妹妹躺在icu裡,呼吸機不能停。
我看着程悅禾紅着眼圈在醫院走廊裡打轉,一邊是剛起步的公司,一邊是昏迷的妹妹,終究咬了咬牙,辭去了工作,安心照顧她和妹妹。
辭職那天,以前的同事拍着我肩膀笑:“高哥這是要去享程悅禾的福了。”
隻有我自己知道,從那天起,我的生活就成了陀螺。
早上五點起床,先去醫院給妹妹擦身,喂飯,再趕回家做早飯,給程悅禾送到公司。
中午算好時間,先去醫院給妹妹按摩時,再給程悅禾做她愛吃飯菜,晚上要等程悅禾加完班,把熱好的湯遞給她,再折回醫院守夜。
有時我在醫院守到天亮,就直接去菜市場買菜,又往程悅禾公司跑。
一天三頓飯,醫院,公司,家,三點一線。
可隻要看到程悅禾在辦公室裡對着合同笑,看到妹妹的手指偶爾動一下,我就覺得值。
一開始程悅禾對妹妹盡心盡力。
她每周三雷打不動去醫院,會給妹妹帶最新鮮的百合,坐在床邊輕聲說公司的事,說:“等你醒了,姐帶你去看海”。
變化是從她認識樂良開始的。
樂良是合作公司的對接人,第一次開會就把方案弄混了。
程悅禾回家時還在抱怨:“這周合作的乙方是個蠢貨,連數據都能算錯。”
可沒過多久,她嘴裡的蠢貨變成了年輕人,慢慢教,性格挺可愛的。
6
我第一次覺得不對勁,是去年我生日。
我做了一桌子菜,有程悅禾愛吃的糖醋排骨,還有妹妹以前最愛的番茄炒蛋。
她剛坐下來,手機就響了,她看了眼屏幕,起身就拿外套。
“樂良喝醉了,在酒吧裡鬧,我得去看看。”
我拉住她的手腕,那是我第一次對她皺眉頭:“今天我生日。”
她卻掙開我的手,語氣有些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