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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秀是半夜三更才回來的,聽鄰居說是李建軍騎着自行車把她送到了巷子口。
一見我,蘇秀就得意洋洋地顯擺:“蘇芸,你别以為進了廠就了不起了!你還不知道吧?
李建軍說了,他會托他爸的關系,給我弄到供銷社當售貨員!
那可是鐵飯碗,比你當工人強多了!”
我爹媽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臉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太好了!咱家秀兒就是有福氣!以後就是吃商品糧的人了!”我爹激動得搓着手。
我媽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我的秀兒就是比某些人有出息!
等當了售貨員,說對象都得挑幹部子弟!”
蘇秀趾高氣揚地瞟了我一眼。
“蘇芸,你要是現在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以後在李建軍面前替你說幾句好話,讓他在廠裡也關照關照你,怎麼樣啊?”
我還沒說話,我媽先指着我的鼻子罵開了。
“死丫頭,你姐給你指條明路是看得起你!
能讓李建軍那樣的人關照,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還不趕緊謝謝你姐!”
我冷笑一聲:“等蘇秀真進了供銷社再說吧。”
我和蘇秀之間,早就沒什麼姐妹情分了。
她就算真攀上了高枝,也隻會想方設法踩我幾腳,現在這麼說,不過是想看我低聲下氣的樣子罷了。
我懶得看他們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轉身回了自己那間漏風的小屋。
從這天起,我跟蘇秀算是徹底撕破了臉。
但奇怪的是,她接下來幾天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上門找茬。
不過我沒心思琢磨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因為廠裡秦廠長推行的計件工資改革,正到了關鍵時候。
我忙着整理數據,協助車間組長們向工人們解釋政策。
如今,廠裡因為改革的事,明裡暗裡分成了好幾派。
支持秦廠長改革的,想混日子等着退休的,還有像副廠長那樣擔心自己利益受損,陽奉陰違的,誰也不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