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村口,迎駕!”
三裡村村口,老槐樹下。
塵土飛揚,馬蹄聲碎。
李淵翻身下馬,動作,竟有些踉跄。
他一身常服,風塵仆仆,那張曾經不怒自威的臉上,布滿了血絲,雙眼,空洞得可怕。
長孫無忌緊随其後,看着帝王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頭巨震,卻不敢多言。
李淵的目光,越過前來迎接的村民,死死鎖定了人群前方的孫思邈與丘行恭。
他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為何?”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破瓦在摩擦。
“為何要瞞着朕?”
孫思邈與丘行恭,雙雙跪地,垂首不語。
李淵沒有再看他們,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望向了村後那座青翠的南山。
那裡,有他遲到了二十年的歸宿。
也是他,永恒的墓碑。
他推開所有人,踉踉跄跄,朝着南山的方向,跑了過去。
不是走,是跑。
像一個,即将溺死的人,奔向最後一根浮木。
南山,半山腰。
一座孤墳,靜靜伫立。
沒有石碑,隻有一個,小小的土包。
墳前,青草依依,一如,她當年的青絲。
李淵,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看着那座小小的墳茔,仿佛看到了,那個在貧瘠小院中,日夜操勞,望穿秋水,最終,在無盡的等待與思念中,郁郁而終的女人。
“霜華”
他顫抖着,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冰冷的泥土。
可他的手,懸在半空,卻重若千鈞。
他,不敢。
他怕,驚擾了她的安眠。
“噗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