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的瞳孔猛然收縮,死死盯着劉罡。
劉罡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狂熱:“陛下雄才大略,早已為長公子鋪平了道路!待掃平四海,一統天下之日,陛下便會追封霜華皇後,昭告天下!屆時,主上便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這太子之位,這萬裡江山,舍他其誰!”
原來如此!
李勣腦中電光石火,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竅。
為何陛下對侯爺功高蓋主視而不見?為何要賜下“劍履上殿”這等逾越君臣的殊榮?
一切,都是鋪墊!
陛下不是不認,而是在等!等一個掃清所有外部威脅,能以雷霆之勢壓下所有内部反對聲音的最好時機!到那時,再公布長公子的身份,便無人敢有異議!
好深沉的帝王心術!
李勣心中驚歎,可他看向劉罡的眼神,卻漸漸冷卻下來。
“我明白了。”李勣站直了身體,整個人氣質為之一變,那股沙場宿将的銳氣,被一種更内斂、更危險的氣息所取代。
他看着劉罡,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或者說你背後的丘家,效忠的,是‘大唐長公子’這個身份。”
劉罡一愣。
“而我,效忠的,是蕭羽這個人。”李勣的目光銳利如刀,“無論他是虎嘯候,還是長公子,亦或是一介白丁,我李勣,都隻奉他為主。這,便是你我之間,最大的不同。”
劉罡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他聽懂了李勣的言外之意。
“至于你問的‘武道’”李勣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劉将軍,你連主上最大的秘密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接觸到主上真正的核心?”
“恕我直言,你和丘家,還未被主上,真正視作心腹。”
這句話,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将劉罡所有的得意與狂熱,澆得一幹二淨!
李勣不再多言,對着劉罡拱了拱手,轉身便走,毫不拖泥帶水。
隻留下劉罡一個人,呆立在庭院中,看着那石柱上半寸深的掌印,又回想着李勣臨走前那番話,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