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拔出腰間的橫刀,雪亮的刀鋒,映出崔敏那張驚恐絕望的臉。
他将刀,輕輕放在了那方墨錠旁邊。
“元帥給了你筆墨,也給了你選擇。”
“你可以用筆寫。”
“也可以,用你的脖子,來試一試我這把刀,夠不夠鋒利。”
李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着不容抗拒的血腥味。
崔敏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看着那柄散發着寒氣的橫刀,又看了看那張潔白的宣紙。
一邊是立刻身首異處。
一邊是搏一個渺茫的未來。
他閉上眼睛,兩行老淚滾落。
良久,他睜開眼,眼中隻剩下了一片死灰。
他顫抖着伸出手,拿起墨錠,開始研磨。
動作生澀,僵硬,仿佛那墨錠有千斤之重。
李幹收刀入鞘,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整個偏殿,隻剩下磨墨的“沙沙”聲,和崔敏壓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聲。
墨,終于研好了。
崔敏提起筆,手腕抖得幾乎無法落筆。
他深吸一口氣,腦海裡回蕩着剛剛那些誅心之言,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傳來,手終于穩住了。
筆落,墨走龍蛇!
一個個殺氣騰騰的字,出現在紙上。
“天下兵馬大元帥蕭羽,泣血叩告長安父老”
長安城。
丞相府的書房内,氣氛壓抑得能滴出水來。
長孫無忌、裴寂、侯君集,三位大唐權柄最重的大臣,此刻卻像是三隻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焦躁,憤怒,又充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