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帶着一股潮濕的泥土味。
南鑼鼓巷九十五号院,醒得比往常更早,也更安靜。
家家戶戶的門前,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甚至連牆角的磚縫裡,都找不出一根雜草。
二大爺劉海中正拿着一塊破布,費力地擦拭着自家的窗台,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擦拭一件傳世的古董。
許大茂提着水桶,小心翼翼地将門前的地面灑濕,再用掃帚掃得一絲不苟。
那張貼在公告欄上的評分表,像一根無形的鞭子,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秦淮茹推開了門。
她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藍色罩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總是含着三分哀怨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兩口枯井。
她手裡,拿着嶄新的評分表和那支英雄鋼筆。
院子裡所有人的動作,都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僵硬。
她來了。
那個六親不認的尺子,又開始了新一天的丈量。
秦淮茹的腳步,機械而穩定。
她走過每一家,目光所及之處,隻有表格上的條目。
她的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聲音,成了這個清晨,院子裡唯一的背景音。
沒人再敢挑釁她。
也沒人再跟她套近乎。
這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秩序。
胡同口的供銷社,還沒正式開門,門口已經排起了小隊。
幾個挎着菜籃子的大媽,正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
“哎,你聽說了嗎?就咱們這片兒,那個街道辦新來的年輕人。”
一個胖大媽神秘兮兮地開口。
另一個瘦高的立刻接話:“哪個?是不是住九十五号院那個?”
“可不就是他!”
胖大媽一拍大腿,聲音壓得更低了,“我可聽我那在區裡掃地的表姐說了,那小子來路不正!”
“怎麼個不正法?”
“說是家裡有海外關系,成分複雜得很!他那個街道辦的位子,都是靠着一個女領導,吹枕邊風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