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腳步聲急促而淩亂。
國字臉的後背已經濕透,他大步流星,幾乎是在逃離。
年輕的眼鏡男緊随其後,臉上那副故作高深的冷漠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驚魂未定的蒼白。
直到拐過一個彎,遠離了那間辦公室,國字臉才猛地停下腳步,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媽的!”
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都在發抖,“這是個什麼怪物!”
眼鏡男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眼睛裡滿是恐懼。
“頭兒,那封信怎麼辦?”
國字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怎麼辦?
他怎麼知道怎麼辦!
那封《協助調查函》和《自查報告》,就像兩顆綁在一起的炸彈。
他們今天要是敢碰一下,炸死的絕不隻是一個林逸。
軋鋼廠的人事腐敗,區裡某些幹部的關系網
這水,太深了。
他們兩個小小的紀委幹事,跳進去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隻會被淹得屍骨無存。
“那小子,是算準了我們不敢查!”
國字臉恨恨地一拳砸在牆上。
眼鏡男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他不是來接受調查的,他是來遞刀子的。他把刀遞給我們,逼着我們去捅馬蜂窩。”
國字臉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
他想起了林逸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那眼神裡,沒有恐懼,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冷靜。
那根本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該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