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關上了門。
滿院的驚濤駭浪,都被那扇薄薄的木門,隔絕在外。
屋裡很靜。
他脫下外套,挂在牆上,動作不緊不慢。
窗外,二大爺劉海中那病态的狂笑聲,還在斷斷續續地傳來,像一隻夜枭在嘶鳴。
緊接着,是許大茂屋裡傳來的,瓷器碎裂的脆響。
林逸沒有理會。
他走到水缸前,舀起一瓢清水,開始淘米。
清澈的水流過指縫,帶着一絲涼意。
米粒在水中沉浮,飽滿而潔白。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在規則之内,用最體面的方式,将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對手,一點一點,碾成齑粉。
而他自己,甚至不必沾染半分塵埃。
許大茂的屋裡,一片狼藉。
那個他省吃儉用買來的青花瓷茶壺,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地碎片,和他那顆同樣碎裂的尊嚴,混在一起。
他通紅着一雙眼,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踱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封蓋着紅章的公函,像一張催命符,将他所有的體面,所有的僞裝,都剝得一絲不剩。
他可以想象,明天,不,現在,整個軋鋼廠會如何議論他。
那個放電影的許大茂,在外面跟人打架,欠了一屁股債,要從工資裡直接劃扣!
他這輩子,都别想在廠裡擡起頭了。
“林逸!”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