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埠貴的後背,挺得像一根上了弦的标槍。
他手裡的那支英雄鋼筆,此刻重若千斤。
林逸的話音落下,他便成了全院視線的焦點,一個被推上舞台中央,不得不執行命令的劊子手。
他清了清嗓子,那聲音幹澀沙啞。
他走到那個第一個交錢的王嬸面前,将那本嶄新的賬本,和那支蘸滿了墨水的鋼筆,遞了過去。
“王家的。”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按林幹事的規矩,你簽個字。”
王嬸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看着那本攤開的賬本,和那支黑得發亮的鋼筆,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她不識字。
“我我不會寫”
她的聲音都在發抖。
“那就按手印。”
閻埠貴的聲音,沒有半分通融。
他從自己屋裡拿出一方小小的印泥盒,當着所有人的面,打開。
那印泥,紅得像血。
王嬸的丈夫扶着她,那張老實巴交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屈辱的怒火。
可他看了看閻埠貴,又看了看遠處那個神色平靜的林逸,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王嬸顫抖着,伸出食指。
她在那鮮紅的印泥上,輕輕按了一下,又在那行“自願轉入”的字樣下,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充滿了無力感的指印。
一個。
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那四位剛剛還因為“帶頭”而顯得有些特别的鄰居,此刻像一群等待烙印的牲口,沉默地,麻木地,完成了這個儀式。
閻埠貴合上了賬本。
“啪。”
一聲輕響,像一記無聲的耳光,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